李言根本不给他思考的机会,乘胜追击,指着王福的鼻子,用尽全身力气厉声斥道:“本殿下乃太祖血脉,太子嫡嗣!纵有万般不是,也自有宗正府、自有皇爷爷圣心裁断!”
“惠王借叔父教育之名来行迫害我之实,现在,又指使你这等背主求荣的狗奴才来查验生死?!你今日敢对本王动手,便是以下犯上,大逆不道!按我大魏律,当诛九族!王福,你……有几颗脑袋够砍?!”
“奴才……奴才……”王福被这劈头盖脸的皇族威势和诛心之语砸懵了,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李言的话句句戳在要害!身份!律法!九族!尤其那句“李泰让你来验明死透没有”,更是让他肝胆俱裂!这事无论如何也不能认啊!
他身后的王府护卫也僵住了,手按着刀柄,却没人敢真拔出来。眼前这位,再落魄,那也是正儿八经的皇太孙!对他动刀?那真是抄家灭族的大罪!李泰也未必保得住他们!
李言剧烈地咳嗽起来,仿佛气急攻心,身体摇摇欲坠,赵伟和精瘦中年人连忙扶住他。李言喘息着,眼神却依旧死死钉在王福身上,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疯狂:“好……好得很!本殿下今日就看看,谁敢动本王一根汗毛!赵伟!记下惠王府管家王福,带刀闯入大理寺后衙,意图对本殿下不轨!若本王今夜有半点损伤,便是他王福谋害皇嗣!明日……明日便是敲响登闻鼓,血溅金銮殿,本王也要告御状,拉你这狗奴才,还有你背后的人……一起下地狱!”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啊!”王福彻底慌了神,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声音都变了调,“奴才……奴才该死!奴才瞎了狗眼!奴才绝无冒犯殿下之意!奴才只是……只是路过,例行巡查!惊扰了殿下,罪该万死!求殿下开恩!求殿下开恩!”他磕头如捣蒜,再不敢提查验之事。李言那“敲登闻鼓”、“血溅金銮殿”、“谋害皇嗣”的字眼,把他魂都快吓飞了。这事一旦闹大,捅到皇帝面前,别说他王福,连惠王都要惹一身骚!太子战败的旧账还没算清呢!
李言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王福,心中那股恶气才稍稍平复,但脸上依旧是冰冷和极度的厌恶:“滚!”
“是是是!奴才这就滚!这就滚!”王福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起身,带着同样面无人色的护卫,头也不敢回地仓惶逃离,瞬间消失在夜色里,仿佛身后有厉鬼索命。
直到王福等人彻底消失不见,李言才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重重地瘫软在担架上,大口喘着粗气,冷汗早已浸透了内衫。刚才那番爆发,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精神和体力。
“殿下……您……”赵伟的声音带着后怕和无比的敬佩。
“快走!”李言虚弱地催促,声音嘶哑,“此地……一刻也不能留!”他看向同样心有余悸的精瘦中年人,“多谢援手,大恩不言谢。”
精瘦中年人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对眼前这位绝境中爆发出惊人气势的皇太孙再无半分轻视:“殿下言重了。快,角门就在前面,外面有马车接应!”
担架再次抬起,这一次无比顺利。他们迅速穿过角门,一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早已等候在墙根的阴影里。赵伟和精瘦中年人合力将李言扶上马车。
车轮碾过京都寂静的石板路,李言靠在冰冷的车厢壁上,掀开车帘一角。远处,大理寺那高耸阴森的围墙在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中,渐渐模糊、远去。
他终于离开了那座活地狱。
清冷的晨风带着自由的气息灌入车厢,吹拂着他散乱的发丝。李言闭上眼,感受着劫后余生的虚脱,但内心深处,一股更冰冷、更炽热的火焰在悄然燃烧。
他要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