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步,画符。”
金蛇的虚影盘旋在书桌上方,鳞片反射着台灯的光,“用狼毫笔蘸朱砂混着血水,在黄符纸上画‘三清讳’。记住,笔尖要稳,气要沉,心里想着‘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林野的右手抖得厉害,朱砂在符纸上晕开个丑陋的墨团。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回忆《道法会元》里关于画符的记载,指尖悬在纸上,等心跳平稳后才落下。第一道横画刚劲有力,却在转弯时被黑线带来的剧痛打断,笔画歪成了蛇形。
“重来!”
金蛇厉声呵斥,“符不正,咒不灵!你想让黑线爬到指尖吗?”
林野看着腕骨处的黑线又往前挪了半分,冷汗顺着额角流下。他咬碎了牙,用左手死死按住右臂,右手重新握笔。这次他不再想技法,只想着祖屋的香樟树,想着张叔递给他的热包子,想着那些让他觉得
“活着真好”
的瞬间。笔尖在纸上游走,竟奇异地稳了下来,三个扭曲的讳字渐渐成形,朱砂里的血水像活了般在笔画间流转。
“第三步,念咒焚符。”
金蛇的声音里终于带了丝缓和,“把符纸放在碗上,用打火机点燃,一边烧一边念‘破煞!破煞!破煞!’,直到符灰落尽。”
火苗舔上黄符纸的瞬间,空气中突然弥漫开一股焦臭味,像是什么东西被灼烧。林野盯着碗里的符灰,跟着金蛇一字一顿地念咒,右臂的刺痛越来越剧烈,黑线在皮肤下疯狂扭动,仿佛要冲破束缚。当最后一点符灰落进碗里时,他看见那条黑线猛地向后缩了半寸,青黑色的皮肤渐渐褪成正常的颜色。
“成了?”
林野瘫在椅子上,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指尖还沾着未干的朱砂。
“暂时压下去了。”
金蛇的虚影淡了许多,声音也透着疲惫,“蚀骨降的根基被破,但阿赞巴颂还能再下咒。这只是开始,不是结束。”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云层照进书房,落在那只装着符灰的白瓷碗上。林野看着右臂上退到肘部的黑线,突然明白金蛇教他这招,不止是为了保命。那些年读的书是
“知”,此刻亲手画的符、流的血,才是真正的
“行”。
他拿起桌上的狼毫笔,在剩下的黄符纸上轻轻画了道横线。笔尖的朱砂还带着体温,像有股微弱的力量顺着手臂流进心里。
“下次……
我能自己画好吗?”
他对着空气轻声问。
玉佩传来一阵温和的震颤,像老友在说:“你必须能。”
庭院里的枯山水中,雨水汇成的小水洼里,映着轮残缺的月亮。林野知道,从今晚起,他不再只是那个躲在枕头下看书的少年。真正的修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