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他们自身不贪不占,清白为官,可他们背后的宗族呢?举全族之力供你读书上进,难道只为让你去做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
李琪话锋一顿,目光扫过朱标与刘伯温。
“自然,我们这些勋贵亦是如此。然勋贵毕竟稀少。天下官员何其多?天下士绅何其众?每次科举大比,一县之地,少则出一个进士,百名举人,三百秀才!这些人,可都是身负功名特权的士绅!试想百年之后,大明又将多出多少士绅豪强?他们又要鲸吞多少田亩?”
李琪目光幽深,长叹一声。
“士绅缙绅,何以敢与天子叫板?”
“只因他们一手把持朝堂喉舌,一手捏紧乡野命脉!这便是他们最大的依仗!”
此言一出,朱标与刘伯温执笔的手都禁不住微微发颤。顺着李琪的话去想:科考三年一届,常人寿数五六十载,一代又一代的士绅豪强不断兼并……大明有多少田地经得起这般鲸吞蚕食?
最终,还能剩下多少自耕农?还能剩下几亩完税之田?
“食不果腹,民不聊生,流民四起,啸聚山林……待到那时,轰然一声,大明江山倾覆!”
李琪先前那惊世之言,此刻如同炸雷,再次在两人耳边轰鸣!
直到此刻,朱标与刘伯温才真正觉出其中蕴藏的泼天祸患!
“我之所以点破这些!”
李琪语气一转。
“便是要告诉二位,这普天之下,最富庶的,正是这些士绅缙绅!”
“故而,若想借这雪花盐生财,咱们的目标,不该是那囊中羞涩的升斗小民!他们本就无甚油水。要赚,就赚那些达官显贵、富商巨贾的银子!”
话题终于回到生财之道,朱标与刘伯温心头稍松。
“快说,如何赚他们的钱?”太子眼中重燃希冀。
李琪早有成算。
“方才也提过,韩国公府不缺金银,这条财路对我家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反倒可能因其中巨利,招来旁人嫉恨算计!”
话说到此,朱标已然会意,眼中精光一闪。
“所以,李琪你的意思是……”
“我意两家合股。我家占两成,殿下占八成。”
“我家负责这极品雪花盐的炼制、售卖与扬名之事,尽快在京师达官显贵、富商巨贾中打响名头。他们,才是这雪花盐真正的主顾。”
“毕竟彪哥贵为储君,若直接插手商事,恐惹非议,有损清誉。彪哥以为如何?”
朱标听罢,忍不住击掌赞叹:“李琪啊李琪!你不仅手段了得,更生了一副七窍玲珑心!”
此计可谓面面俱到。皇帝乃九五之尊,岂能经商牟利?太子身为国本,更不可卷入其中。一旦泄露,诸如“太子失德,与民争利”的攻讦便会如潮水般涌来!
因此,最好的法子,便是如李琪所言,交由韩国公府操办,皇家坐享其成。
可……躺着收钱?
天下哪有这般好事?
还是对方主动送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