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陛下现在可以总览朝政了?”方正清心里不禁低估起来。
沈千呷了口茶,眼神看似随意地瞟向窗外繁华的街道,话锋却如刀子般扎了过去:“大人一身傲骨,当年弹劾中山王私德不修,何等风光?可惜啊,这世道,骨头硬的,往往先被敲断。”他用指节轻轻敲了敲桌沿,发出“笃笃”的声响,仿佛在敲打着方正清那颗饱受摧残的心。
“听说,令爱至今待字闺中,才貌双全,却因你这桩冤案,受尽白眼,是也不是?”
方正清握着汤碗的手猛然一紧,滚烫的汤汁溅出,烫得他手背一片通红,他却浑然不觉。这是在关心他,更是在提醒他,他不仅是自己,他还有软肋。
沈千看着他手背的红印,笑容不变,语气却冷了几分:“你看,对付君子,用小人的法子最有效。中山王深谙此道。方大人,你恨他吗?”
这三个字,像一把淬毒的锥子,瞬间刺穿了方正清所有的伪装。他眼眶赤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好。”沈千要的就是这个答案。他将最后一口烧饼咽下,身体前倾,声音压得极低,仿佛魔鬼的低语:“我这里有个局,一个能让他身败名裂、万劫不复的局。你,是这个局里最完美的‘饵料’。事成之后,我保你官复原职,沉冤得雪,令爱风光大嫁。”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那抹狐狸般的笑容:“但这个局有点脏,需要用你最不齿的手段,去接近你最痛恨的人。方大人,你这把生了锈的御史骨头,还敢不敢……再磨一次,随我这把杀猪刀,去捅一捅京城最大的那个脓包?”
方正清死死地盯着沈千,浑浊的眼中,那团熄灭已久的火焰,似乎有了一丝复燃的迹象。
当晚,沈千回到住处,屋内的阴影一阵蠕动。
听风者如鬼魅般现身,单膝跪地,声音依旧沙哑:“阁主,查明了。”
“‘极乐园’,明面上是城东富商汪员外的私人别苑,名为‘静心茶庄’,暗中却是中山王招待心腹、行贿官员的销金窟。”
“茶庄守卫森严,出入皆需信物。但真正的核心,是为‘极乐园’供货的人。”听风者递上一张薄如蝉翼的纸,“此人是宫中的一名管事太监,外号‘红妈妈’,专门负责为中山王搜罗新奇玩意儿,无论是人,还是罕见的奇珍。他明日午时,会在西市的‘百鸟斋’,与中山王府的管家交接一件‘货物’。”
“货物?”沈千接过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只画着一个精致的黄金鸟笼。
“遵命。”听风者的声音补充道,“这是他们的信物,也是‘货物’的伪装。笼中之鸟,便是人。”
听风者再次融入阴影,消失不见。
沈千将纸条凑到烛火上,看着它化为灰烬。他的指尖在桌上轻轻敲击,脑海中,一个完美的骗局正在成型。
一个被中山王毁掉一切、象征着“正义”的前御史大夫。
一个为中山王提供肮脏交易、象征着“罪恶”的管事太监。
还有一个,即将被当成“货物”交易的无辜少女。
“用正义的受害者,去截胡罪恶的交易,再把这份‘大礼’,原封不动地送还给中山王……”沈千低声轻笑,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这出戏,叫‘狸猫换太子’。就是不知道,当中山王打开鸟笼,看到的不是金丝雀,而是一头要吃人的恶鬼时,表情会不会很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