删掉旧文件,导入正确版本,加密完成。
动作机械,脑子里却像个小剧场一样活跃。
陈主任的话一遍遍回响:“军工口…小数点后六位都不能错…钉是钉铆是铆…”
这不再是一份简单的会议材料了。
标错一个页码,引来的不只是批评,更是信任的崩塌。
赵工以后还会放心让我处理他项目的数据吗?陈主任会不会觉得我不堪大用?
材料重新装订好,摸上去棱角分明。
我抱着它们,快步走向会议室。
推开会议室的门,里面讨论的声音停了一下,目光再次聚焦过来。
我把材料轻轻放在陈主任手边,没敢看赵工的脸,低声说:“陈主任,赵工,正确的材料,请过目。”
陈主任拿起来,迅速翻到出错的那一页。
看了一眼,没说话,只点了下头,示意会议继续。
赵工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间,没什么表情,但也没再说什么,重新拿起激光笔。
我坐回记录位,映在我脸上的是大写的尴尬和羞愧。
手指放在键盘上,准备继续记录。
投影幕布的光映在每个人脸上,明暗不定。
会议在继续,讨论着技术参数、节点、供应链协调。张经理的声音听起来很诚恳,保证着交货期。
我记录着,耳朵里捕捉着每一个字。
赵工那句“基础工作这么马虎”和陈主任的“错就是错”,像两个巴掌,挨得真疼。
可奇怪的是,除了疼,好像还有点什么别的在往外冒。
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清醒。
原来“军工口”三个字的分量,就在这里。
不是口号,不是挂在墙上的标语。
它就藏在每一个标点符号里,藏在每一个被反复确认的数据源头里,藏在陈主任那句“小数点后六位都不能错”的怒斥里。
这巴掌,真疼。可下次……还会不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