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向那轮逐渐西沉、被血与火熏烤了一整天的巨大落日。
落日如同在黄沙尽头渐渐冷却的巨大熔岩块。
洒下最后熔金般刺眼却毫无温度的光芒。
将这尸山血海的战场染成一片触目惊心的赭红。
两人的影子被拉扯得极其细长,沉重地印在布满血痕的黄沙上,如同两柄插入大地的孤寂长矛。
常白山同样沉默地凝视着那轮坠落中的太阳。
他胸前的护心镜裂开了一条狰狞的缝隙。
内里渗出的血迹早已干涸发黑,凝固在玄铁色上。
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从身体最深处翻涌上来,比沙海的干渴更加噬人。
良久,他极其缓慢地抬起一只手,伸向自己的左肩。那里,一枚象征着战事终结的青色令符。
刻着盘龙印记的虎符,还死死卡在破损甲片的缝隙里。
他的手指因脱力而微微颤抖,几次努力都没能成功地将那枚虎符抠出。
就在这沉默的僵持中,另一只手无声地递了过来。
并非搀扶,亦非代劳,只是稳稳地托住了常白山那只因疲惫和脱力而控制不住颤抖的手臂肘弯。
动作坚定而温和。
常白山没有侧头去看是谁的手。
那只带着风沙磨砺痕迹的大手只是顿了顿,随即在那平稳力量的支持下,再次发力。
终于,染血的青色令符被成功抽出,握在了布满豁口与干涸血痕的掌心。
落日熔金的光,最后掠过令符冷硬的线条。
也掠过旁边那默默托扶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