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之内,远比他想象的要简朴,少了几分皇家的奢华,却处处透着一股沉稳大气的格局。
他被领到一间书房外,再次等候。
“进来吧。”
书房内传来太子温和的声音。
林嘉佑推门而入,只见太子赵宸安正坐于书案之后,一身寻常的藏青色常服,手中正拿着一卷书,见到他,便将书卷缓缓放下。
他的目光平静无波,既无惊喜,也无厌恶,就好像在看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林嘉佑,”赵宸安率先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天潢贵胄的威仪,“你说有通敌叛国的大事,孤的时间宝贵,说吧。”
“是。”林嘉佑不敢抬头,再次跪下,从怀中掏出那张被他体温捂热的纸条,双手高高举过头顶。
“殿下,此乃七殿下心腹交由草民,命草民送去齐家药行的方子。七殿下欲以次充好,用‘霜花草’等廉价药材,顶替供给北疆的救命良药‘雪域冰蚕花’,以谋取暴利。此举罔顾边疆将士性命,与通敌叛国无异!”
一名内侍上前,将那张纸条呈给太子。
赵宸安接过,目光落在纸上,当他看到被朱笔圈出的“霜花草”三个字时,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终于掠过一丝极淡的寒光。
书房内一片死寂,只有烛火偶尔发出一声轻微的爆裂声。
“此事,五弟可知晓?”赵宸安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喜怒。
“五殿下知晓此事,却……却并不同意以次充好。”
林嘉佑伏在地上,谨慎地措辞,“五殿下为人,一向看重军功清白,不屑于此等手段。只是七殿下一意孤行,五殿下虽有劝阻,却也……”
他话未说完,却将赵彰一个“知情不报,纵容包庇”的罪名,轻轻地扣了上去。
赵宸安将那张纸条放在桌上,修长的手指在上面轻轻一点。
“林嘉佑,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太子的声音依旧温和,可那份温和之下,却藏着令人心悸的审视。
“回殿下,因为这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套!”
林嘉佑抬起头,那张清秀的脸上满是惨然与自嘲,“这是一个由镇国公府的顾大小姐,亲手设下的局。从那份伪造的北疆军报开始,就是她引诱五殿下和七殿下上钩的饵!”
“她算准了五殿下重军功,七殿下贪财路,更算准了他们吃了亏,必然会急于翻身。所以,她让我将这份‘富贵’送到他们面前,就是等着他们利欲熏心,自己跳进这个陷阱里!”
“砰!”
一声巨响,赵宸安猛地一掌拍在书案上,那温和的面具终于被撕裂,露出其下压抑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