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解决了,代价却是父亲走了。
“爸……你怎么就这么走了……你不是说还要看晓峰结婚……还要……”
陈明远低声呢喃,泪水滴在碎石上。
这块石头,也是他小时候,父亲带他去碑林捡来的。
那时候的父亲指着那些斑驳的石碑说:“这些碑是咱们村的魂,记着祖宗的恩德,也记着咱们肩膀上的责任……”
他也记得父亲教他如何用糯米灰浆修补裂缝,如何在洪水中站稳脚步。
那时的父亲,是他心中的山,如今呢?
山塌了。
他一直以自己长大了为理由,时常和父亲唱反调,可如今却觉得自己忽然又像个孩子,无依无靠了。
母亲早年去世,父亲一生未娶,既当爹又当妈的照顾他,可他却没有多多尽孝,他就走了,还走的那样突然……
明明刚才还好好地,叫他给他弄棕油弄糯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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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吃完饭,陈晓峰终于缓缓起身,没人告诉他怎么做,他只能自己用袖子擦干眼泪,说不小心被沙子眯了眼,可声音的哽咽是谁都能听出来的。
“晓峰,想哭……就哭出来吧,憋坏了,对身体也不好。”
他不哭,旁边的小沈都要哭了。
老沈是怎么上来的,他看得清清楚楚,如果不是陈爷爷那一下,现在痛苦的就是他了,他光是想了一想,如果他爸消失了,他一定也跳进去,就算是……死,也想跟爸爸死在一起。
所以,他是最能感同身受的了。
陈晓峰闭上眼,两滴眼泪顺着泥土的痕迹落下,却是颤抖着,呼吸着,几度深吸着,换气,反复,然后他睁开眼,咬牙再挤了挤眼中最后的泪水,猛地一把擦掉后,环顾四周,就那么含泪的眼,看着被洪水摧毁的家园,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责任感和愤然——
“是,爷爷不在了,但是……大家不用担心我,我……已经好多了。”陈晓峰的声音沙哑而坚定,“爷爷用命守住了村子,我们不能让他失望。如今……第三波洪水退了,村子还在,我们还在。咱们得重新站起来,把家建好,把碑修好。时间……争分夺秒……我……”
话是这样讲的,少年也是这样想的,可是说到后面还是抑制不住心口狠狠的疼着,直接半蹲下来,眼泪再度失控。
“我……再给我一分钟,就一分钟。”
单膝跪地,手扶着眼的少年,眼泪失衡。
他想要站起来,也必须站出来,承担起重任,就像当年的爷爷和父亲那样,可是,爷爷的音容笑貌反复的出现在脑海里,像一记又一记重锤,敲在心上,每一下都带着记忆的回响,疼的他喘不过来气…
村民们纷纷低头,眼下也楷去光亮……
老沈头是早就擦泪不止了,可是,就像是陈晓峰说的那样,“时间不等人,晓峰!站起身来!”
陈晓峰被他拉起来,就像是小时候做了错事躲在山沟沟里,每次只有爷爷披星戴月把他抓起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