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间,把那半截拐杖递给陈晓峰。
陈晓峰接过来,眼泪就不受控制地往下掉,“爸……!”
父子拥抱,手握着拐杖,熟悉的触感让二人都是忍不住,纷纷将脸埋进彼此的怀抱,握紧那冰冷潮湿的木头,把压抑了许久的、无声的泪水,汹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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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指挥部里,胜利的短暂喜悦早已被新的、更严峻的现实所取代。
“指挥员,跟您说的一样……虽然洪峰主体过去了,但我们现在面临三个致命问题。”
此刻,指挥营的电脑屏幕上投放着视频电话。
对方是一名戴着眼镜的、气质沉稳的水利专家,他是国内顶尖的水利工程专家,姓张,在水洞解决后,部队指挥员就想到了什么,赶紧把情况发送询问。
果然,张专家指着自己屏幕上的数据模型,语气凝重,“第一,你们打的洞类似于‘泄洪井’,虽然有效,但它改变了这一区域的地下水文结构。我们的地质雷达初步探测显示,碑林下方的地质结构存在溶洞和地下暗河。高压水流的灌入,很可能会冲击导致——地面沉降和诱发塌陷的巨大风险!我会稍后抵达……与你们一起解决问题!”
“收到!我们也会派人前往支援接应您的到来!”
“我已经在路上了,”张专家喝了一口水接着说,“第二,”张专家切换了另一张图,上面是整个沂河流域的水系图,“你们虽然在城西村守住了,但上游的水域警报并未解除,整条沂河的水位依然处于超警戒状态。城西村的堤坝在连续冲击下已经千疮百孔,就像一个重病初愈的人,再也经不起任何折腾。下一次降雨,哪怕不大,都可能造成二次崩塌,你们之前弄的石碑和储水都不够……最后第三,也是最要紧的,”他的目光透过扫过帐篷里的每一个人——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村庄被长时间浸泡,水源污染,蚊蝇滋生,村民们身体抵抗力下降,疫病传播风险极高。防疫工作必须立刻、马上、全面展开!”
闻言,指挥员的脸色凝重如铁。
他当然知道,比起正面迎战洪峰时更加复杂,更加考验人的是后续!
善始容易,善终难。
“这件事我会立刻部署!”
他说完,那边专家信号弱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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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会议后,指挥员找到了陈晓峰。
陈明远已经回去主持工作了,而这个年轻人还沉浸在巨大的悲痛和一丝丝成功的虚脱感中,修补妈妈的手扎本。
虽然大部分泡了,可很多字迹还能分辨,他正在补上去。
“陈晓峰同志,”指挥员走到他身边蹲下,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你爷爷是英雄,你也是。但战斗还没有结束。现在,有几个问题需要你清醒地回答我。”随后,他将张专家指出的三个问题,简单而清晰地复述了一遍。
陈晓峰听着,原本空洞的眼神一点点重新聚焦:“地面沉降?疫病……”
大学课堂上,老师是讲过因为次生灾害而功亏一篑的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