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刺耳的声音割破雨夜,红蓝光在湿漉漉的街道上扭曲跳跃。林简坐在后座,像个被抽掉骨头的木偶,双手紧紧绞在一起,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留下几个发白的月牙印。他不敢抬头看前排警察的背影,更不敢去看脑海中那一片幽蓝的光屏。血红的倒计时像滴血的刀子,悬在他眼前:
**【47:42:18】**
**【47:42:17】…**
每一次跳动,都像在凌迟他残存的希望。
旁边的年轻警察手里拿着那个透明的证物袋,深棕色的旧绣绷在里面显得格外刺眼。袋子偶尔摩擦发出轻微的窸窣声,在林简听来却如通惊雷。他死死盯着那个袋子,仿佛能用目光把它烧穿。那是他的命!是他不被夺走光明的唯一指望!
“警察通志,”林简的声音干涩发颤,带着孤注一掷的哀求,“那个…那个绣绷…它对我真的很重要…它不是什么值钱的古董,就是我外婆留下的一个念想…能不能…能不能先还给我?我保证不跑,我配合调查…”
年长警察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目光平静无波:“是不是念想,是不是古董,都需要调查清楚。现在它是涉案物品,必须按规定处理。”他的声音没有任何回旋余地。
林简的心沉到了谷底。最后一丝侥幸也被碾碎了。
警车开进派出所的院子。林简再次被带进那间熟悉的、带着消毒水味道的询问室。冰冷的白炽灯管发出嗡嗡的噪音,照得他脸上毫无血色。对面坐着的是年长警察和另一个负责记录的年轻女警。
询问再次开始。姓名,年龄,住址,今晚事情的经过……一遍又一遍。关于撞车,林简机械地重复着雨大路滑的说辞。关于那个绣绷,他反复强调是外婆的遗物,不值钱。但警察的问题像冰冷的针,一遍遍刺向他:
“你外婆叫什么?哪里人?”
“她什么时侯去世的?”
“这个绣绷是她自已让的?还是祖上传下来的?”
“你外婆除了这个,还留下什么值钱东西没有?”
“苏薇薇女士说她家有一件祖传绣品失窃了,描述和这个很像,你怎么解释?”
每一个问题都让林简的心更冷一分。他意识到,苏薇薇的诬陷远比想象中恶毒。她不仅要他赔钱坐牢,还要彻底污蔑他偷窃!
“我没有偷!我外婆叫林秀珍,湘西人!她就是个普通绣娘,留下的只有这个不值钱的破绷子!”林简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带着绝望的嘶哑,“苏薇薇在撒谎!她就是想害死我!”
“注意你的情绪!”年长警察敲了敲桌子,声音严厉,“事实我们会调查。现在,鉴于案情需要,你暂时不能离开。我们需要对你的随身物品进行登记保管。”
保管?林简的心猛地一紧。他的手机!那个电量快耗尽的旧手机!
年轻女警拿着一个登记本和一个塑料筐走了过来。“手机、钥匙、钱包,放这里。”她的生意公事公办。
林简的手指因为恐惧而冰冷僵硬。他慢吞吞地掏出那个屏幕碎裂的旧手机,看着它被放进塑料筐里,像看着自已最后一点生机被掐断。屏幕是黑的,但他知道,那该死的倒计时还在无声地跳动:【47:30:05】…【47:30:04】…
没有手机,没有绣绷,他拿什么直播?拿什么完成任务?
“警察通志…”他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挤出声音,“我…我能不能…用一下我的手机?就一下!我…我想给我家里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接触到手机的借口。他需要一个工具,一个能让他对着那绣绷、哪怕只是隔着证物袋“直播”的工具!他需要一个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