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终于明白,自己不过是陛下安插在中书省的一枚钉子,一个用以制衡淮西勋贵的工具。
先前却蒙蔽了双眼,以为背后有陛下撑腰,便可取代李善长,成为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殊不知这正是取死之道!
在陛下心中,一百个杨宪,也抵不过一个李善长!
“知错便好,知错便好……”刘伯温眼眶微红。
后半句未出口——此时知错,为时已晚。
他不说,杨宪也明白,陛下绝不会放过自己。
杨宪以头叩地,哀声恳求:“罪臣自知罪孽滔天,死路一条,不敢奢求恩师相救。只求恩师念在昔日师徒情分,将我这不成器的儿子德清送出京师!罪臣来世结草衔环,必报大恩!”
“爹!我不走!我要给您养老送终啊!”杨德清紧紧抱住父亲,死也不肯松手。
杨宪所言非虚,杨德清虽纨绔,却未伤人命,罪不至死。
刘伯温眼中含泪,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声长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杨宪伏地不起,悲泣不止。
“杨宪,你可知自己栽在何人手中?”刘伯温突然问道。
杨宪猛然抬头:“难道……不是恩师您吗?”
刘伯温摇摇头,指向身旁的李琪:“你是栽在这位少年手中,他年方十六!”
“此刻你该明白了,除却陛下,何人能永握权柄?”
杨宪如遭雷击,呆呆望向李琪。
这少年,他有些印象……
是李琪?
淮西勋贵之首李善长之子?
杨宪脸上先是错愕,继而一片释然。
“琪世子……果真是少年英才,后生可畏啊!”
李琪有些不悦地瞥了刘伯温一眼。合着把他拉来,就是为了在杨宪面前显摆?杨宪那眼神,看得他浑身不自在。
“杨世叔过誉了。要不……您趁早了断?德清兄弟,我定会‘好生关照’的。”李琪语气微妙。
杨宪:“???”
刘伯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