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已经疯了,她这个做臣子的,为什么不陪着他,把这天,彻底捅个窟窿?!
笑声,戛然而止。
荀景那张因狂笑而涨红的脸上,所有的狷狂与不羁,在瞬间尽数收敛,化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肃穆到近乎虔诚的决绝。
她缓缓后退一步,整理了一下自己那身象征着士子风骨的儒衫。
然后,在何岁与宁白露平静的注视下,她撩起衣袍,双膝落地。
那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分犹豫,更没有半分被逼迫的屈辱。
她盈盈下拜,将自己的头颅,将自己那一身的智计、权谋、风骨与傲气,毫无保留地,深深地,叩拜在了这对年轻的帝后脚下。
“在下荀景……”
她的声音,不再是纵横家的机锋,不再是儒士的温雅,而是如出鞘之剑,清冽,锋利,带着金石般的铿锵与决绝。
“……见过家主、女君!”
雄鸡叫了第二遍,荀景离开了尚书房。
随她一起离开的,还有一柄天子剑、一张巨额面值银票,和三司一卫的好手。
……
这一日,是大玥王朝恩科开考之日。
十年寒窗,一朝折桂。
这条由灯火与人潮铺就的道路,是天下寒门士子通往权力中枢的唯一阶梯,承载了太多人的梦想、野望,与孤注一掷。
与贡院外那股压抑不住的亢奋不同,京城各大酒楼茶肆间,早已是另一番景象。
说书先生的惊堂木一拍,满座的茶客立刻屏息凝神。
“要说今科恩科,谁是那状元魁首的不二人选?非‘玉面圣人’萧炽光莫属!”
“此人据说三岁能诗,五岁成文,十五岁便已尽通儒家经典,被誉为‘儒道百年未有之奇才’!”
一名茶客忍不住插话,语气中满是与有荣焉的激动:“何止如此!我可听说了,就连素有贤名的纾亲王殿下,都曾亲临其府,与其彻夜长谈,事后更是赞不绝口,称其‘有经天纬地之才,王佐之姿’!”
“嘶——能得纾亲王如此盛赞!看来这萧炽光,是真正的天纵奇才啊!”
“那可不!如今上京谁人不知,萧炽光此番入场,不过是走个过场,那状元红袍,早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类似的议论,在京城的每一个角落发酵、蔓延。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短短数日之内,便将“萧炽光”这个名字,连同他那近乎神话的才学与纾亲王的赞誉,牢牢地捆绑在一起,推上了舆论的顶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