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看着群臣的反应,有接着开口:
“前朝所定驿站之制,早已糜烂!京中闲员,一纸私书,便敢擅动六百里加急!”
“地方小吏,口腹之欲,竟能耗累日驿银!此等铺张,岂止是靡费国帑?”
“更是荼毒太祖立驿安民、畅通国本之良制!此弊不除,如附骨之疽,日侵月削,终将坏我社稷根基!”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开山裂石般的力道,震得大殿梁柱似都嗡嗡作响:
“昔日太祖高皇帝开国建制,深感讯息交通、政令畅达之重,乃设驿站!”
“其本意是为军国要务、民生急难、上情下达而立!驿站驿马,非供官场奢靡之具,皆是朕所念所抚之民!”
殿内彻底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连呼吸声都消失了。搬出太祖高皇帝!这是何等重量的话语!
魏忠贤的眼皮又是微微一跳,枯瘦的手指在宽大的袖袍中微微收拢。
崇祯看着群臣的表现,心里不由的有些失望,无奈的叹了口气,刚打算独断的时候,阶下人影轻动,礼部侍郎温体仁执笏出列。
此人素以恭俭示人,声如沉玉:“陛下圣虑如海。臣观驿站之病,不在皮毛在膏肓——非人不能尽其才,非财不能行其道!”
他略顿,语锋暗转:“然刀利易伤手,疾行恐折足。昔太祖设驿,实分‘驿’(接待)与‘递’(传信)二责。”
“今若骤改旧章,不若先试分驿递为两途——‘递’专军情急务,仿唐时‘飞驿使’旧制,择干吏专司;‘驿’管官吏安顿,严限开支即可。”
他抬眼,眼眸坚定,说道:“如此既应陛下新政之思,又免改弦易辙之险。更可命通政司择察访使巡视州县,专劾驿弊,收权于朝堂。”
崇祯眼前一亮,暗暗审视起温体仁,回想着这位仁兄的履历。
一手创立温党,也可以叫伪帝党,温党是在明末那种极端政治环境下产生的、以伪装成“无党”为手段、暗地里则结是党营私以满足个人权欲的政党。
温体仁的政治崛起,很大程度上是建立在打击东林党的基础上。他将东林党视为最大的政治对手和需要清除的对象。
崇祯暗暗思索着,突然发现温体仁此议,以“分权”之名行“稳权”之实!
仿唐制是幌子,要害在最后一句——所谓察访使,实为安插亲信控制驿站之触手!
他知道崇祯欲收驿权,便抢先抛出一套更隐蔽的揽权方案,表面顺应改革,实则釜底抽薪。
崇祯暗暗发怵,暗骂几声老狐狸,但嘴上却说道:
“温卿的建议倒是别具一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