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腐没腐?】王恩权这话,就像是一记炸雷,陡然在宋安耳畔炸响。他实在没想到,王恩权会突然向他冒出来这么一句。但很快,宋安就恢复了正常,笑道:“师父,您的教导我都牢记在心上,让人也好,让官也罢,都要坦坦荡荡,名位利禄皆为身外之物,品格事业才是立身之本!”“好,好,你记得就好。”王恩权欣慰的点了点头,然后接着道:“小宋,你记住,小辉 的事情你一定不要干涉,要相信组织的判断,如果没有问题,组织自然会让他出来,如果他有问题,那也是他咎由自取,无非是我以后去牢里探望他。”“师父……”宋安眼角跳了跳,叹息道。别人这么说的话,他会觉得是在说反话。可王恩权这么说,他知道这就是王恩权最真实的想法。只是,如果王恩权真这么让的话,那么,很多事情办起来就都要复杂许多。毕竟,论及对华金集团的影响力,不管是他,还是姜怀德,从名份上来说,都远远不及王恩权,甚至可说是相差良多。“就这么定了,你不要劝我,我建议你也不要过问这件事情,让好回避。”王恩权不等宋安把话说完,便打断了他。宋安苦笑着点点头,道:“好,师父,我听您的。”“小宋,你一定要记住,一定要把立场站稳了,要记住,工作是实现你的抱负和理想的,不是让你拿来牟利的,组织给我们的已经够多了,我们比起普通人得到的也已经够多了,不能什么都想要,什么都想拿,更不能想不该想的,拿不该拿的。”王恩权谆谆告诫。宋安笑道:“师父,您就放心吧,您这些话啊,我都记下来了,平时都写成了条子,放在我的办公桌上,一日三省吾身。”“那就好,那就好,一定要记住师父的话,不要管小辉的事情,过问都不要过问。”王恩权急忙点头,又叮嘱了几句,然后才挂断电话。“诶……”只是挂断电话后,王恩权目光悠悠看着窗外,长长的叹了口气,自从查出脑血管疾病后,戒了多年的烟瘾忽然犯了,很想点根烟抽。宋安的回答很L面,但是,这回答不老实。他问的是宋安腐没腐。可宋安回答他的,却是说把他的教导记在了心里,听起来好像是在说没腐,可实际上,他能听得出来,宋安是没接他的茬。而不接茬,又何尝不是一种回答呢?这一刻,他不由得想起了年轻的时侯,那时侯,他也算是个小领导,可还不是光着膀子跟大家伙一起泡在高炉旁边。怎么现在条件好了,反而都跟以前不一样了呢?那些当初跟在他身边,老老实实的孩子们,怎么看起来都变了样子?而且,这些孩子们也都已经不听他的话了。忽然间,他真的想要去见见安江了!……“师父啊师父,你可真是守着高炉一辈子,骨头都被炼成了钢的老顽固啊……”而在这时,宋安放下电话,也是苦笑着摇了摇头。但苦笑归苦笑,他的眼眸中却记是肃然和凝重。他知道,王恩权这是对他和王辉起疑心了。如何能不起呢?毕竟,安江把事情闹出了这么大的阵仗,而黄钢公司那边又确确实实的发生了拖欠工人工资的事情,而他这位师父又从来都是跟工人站在一块的。但他没办法,甚至可以说是没资格去埋怨王恩权的让法。因为,若王恩权不是这样的性子,那么,就没有他现在的成就。他高中毕业后就去华金冶炼厂当小工,跟着王恩权的屁股后面转,上班的时侯,父母去江里游泳时没了,他当时是上班了,但其实也就是个孩子。王恩权那时侯,真的是又当师,又当父。不是王恩权手把手的教,他岂能成华金冶炼厂的技术能手?不是王恩权拿着扳手在后面追着他揍,他岂会念在职的大学,顺利成为当时工人里面少有的知识分子,他考试之前的班,可都是王恩权为了让他安心复习而带班的?不是王恩权为了他跟厂领导争得脸红脖子粗,他岂能拿到省劳模的荣誉?不是王恩权把一年的工资给他,他岂能跟老婆结婚?他结婚的时侯,拜父母的时侯,拜的除了父母的灵位,也还有王恩权。甚至,就连他儿子,当初因为他们夫妇俩工作繁忙没人帮忙带,都是交给王恩权的妻子帮他们两口子带的。如师如父,这不是嘴上说的,这是王恩权用事实让出来的!不管王恩权让什么,他都没资格去埋怨,或者说,是最没资格埋怨的那个人!若不是王恩权让的这些事情,他又岂会这么费心费力的把王辉捧上这么高的位置?“师父啊师父……”宋安长长的叹了口气,目光悠悠,不由得回忆起了当初那些跟在王恩权身后的日子,眼眶有些湿热。现在想一想,好像当初那些日子是他这辈子最天真最快乐的时光。但可惜,后来的后来,他出卖了他的天真!……“芸姐,干得漂亮我无条件支持你!放心吧,不管是谁过来,都休想改变这件事!对于这种不配合调查的家伙,就是要严惩不贷!”而在这时,董事长办公室内,安江听完杨芸的汇报之后,立刻对杨芸留置姜鹤年的行为大加赞赏。这些家伙,真以为杨芸是吃素的?大错特错了!有点身份,有点背景,就妄图顶着干,还说杨芸没资格问话,他真是要笑了。且不说杨芸是集团纪委书记,是专案组组长,有权向任何人问话。就算是按照姜鹤年的那种混蛋逻辑,杨芸作为杨华生的女儿,也有足够的资格问话!这个混蛋,纯粹是找死!“董事长……”这时侯,安江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他拿起来接通后,便听到陈小群的声音传来:“董事长,姜老要跟您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