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土难挖。好在早就修好了墓室。不大。看着黑漆漆的,又冷又荒凉。安玖被冷风吹的脸都麻了。她忍不住想,这地方真的好吗。这么冷。靖王很怕冷吧。可最终还是要一个人躺在这冰冷的地下。安玖看了一眼皇帝。皇帝很平静。好像无悲无喜。他心里也没想什么。八皇子哭的最厉害。“五哥……五哥……”他叫了几声,然而无人回答。八皇子后悔下山了,他如果在山上多给五哥祈祈福,是不是他就能挺过来了。毕竟,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怎么就这么突然啊。是的,尽管早就让好了准备,可是对于所有人来说,靖王的死,还是很突然的。棺材放好,土埋上。一个人就这样从世界上彻底的消失了。所有人都难以接受。他们甚至不明白为什么靖王要埋在这种简陋的墓室内。孤零零的。可靖王府的人说,这是靖王要的。他们都听靖王妃的。好吧。既然是靖王的意思就随他吧。下山的时侯,众人看见了不远处的温泉山庄。这是靖王的庄子,去年他们一起在庄子里游玩,泡温泉。当时只道是寻常。可是现在想起来。却终究是再也回不去的梦了。山上风大,安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半山腰上,柳真真单薄的身影旁多了一个人。那是韩云。皇帝没杀韩云,他和小吉一样,在京城带着人搜捕楚国奸细,收获颇丰。不过这还不够。他们对楚国奸细很了解,年前的时侯,将两个隐藏在京城的家族给连锅端了。年后,他们两个将会被派往西南,处理西南残余的奸细,这么多年,楚国一直往大夏送人,大夏国内一定还有他们不少人。皇帝要把他们一网打尽,彻底消除隐患。至于怕不怕他们跑……那倒是不必。韩云的外甥,那个叫阿沉的美少年就在皇帝手中,他会成为新的人质牵制韩云。安玖觉得韩云这个人虽然可恨,也实在是可悲,一辈子身不由已,一辈子为人鱼肉,一辈子被人利用,一辈子挣脱不开与生俱来的枷锁。至于那个小吉,他妹妹已经被楚国人害死了,他对楚国人恨之入骨,不会有二心。回到京城,端王再次被关了起来。他一直强撑着。直到回到房间,他颓然的坐在地上,眼泪一颗一颗的掉。他母妃死了,他都没哭。他和靖王关系最好。可他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上。他该陪陪五哥的。他本该陪着他的。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会这样?这怨谁呢。只能怨他自已。端王用袖子擦着眼泪。外面,端王府的人也担心。端王的奶嬷嬷说:“王爷和靖王关系最好,靖王没了,王爷一定很难过。”她虽然有儿子,可是靖王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和自已儿子一样。哎…端王岂止是难过。他感觉自已去了半条命。不知道是为了靖王难过,还是靖王的死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生命无常。他很难受。难受的想哭,难受的想死。“王妃,王爷已经将自已关了一天一夜,他没事吧。”奶嬷嬷很是担心,便找来了宁清辞。宁清辞不想管。端王怎么样,和她没关系。可谁叫除夕夜她和端王还要去参加宴会。皇宫的宫宴,不会因为靖王的死就不摆了。就和上朝一样。就算是皇帝,不想去也不能不去。宁清辞走到门口,她将这个消息告诉了端王。端王怒道:“我才不会去。”他现在不想看到任何人。尤其是这个虚伪的女人。宁清辞隔着门板,清冷的声音传来。“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王爷不去,是不给陛下面子吗。”端王冷笑:“你少拿皇上压我,我不怕,大不了就是一死。”他什么都不想在乎了。悲伤盖住了所有的情绪,恐惧被挤在了后面,跳着脚也没有引起主人的注意。宁清辞良久没说话。端王觉得心情总算是舒畅了一些。该。让你惹我。然而……宁清辞的声音再次传来,几分凉薄,几分嘲笑。“王爷总是这样吗?”端王从冰冷的地上站起来,隔着门板对外面怒目而视。“什么样?你什么意思?”宁清辞说:“任性妄为,又承担不了后果,像个随意闯祸的小孩……”门开了。冷风吹的端王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宁清辞,你别以为我不打女人。”宁清辞看了他一眼,还是那副软绵绵的语气,说出的话却叫人心寒。“你打不打女人我不在乎,不过,宫宴你必须参加,除非你真的想死。”顿了顿她问:“王爷想死吗?”宁清辞嘲讽的一笑,转身离开,她听到身后,端王一拳重重的砸在了门上。无所谓啊。端王怕死就成。除夕夜。还是那么冷。可整个大夏的人全都盛装出席。只是相比去年,少了很多人,看着是冷清了些,不过没关系,旧人没了,总有新人补上来。大夏不缺人。皇帝依旧盛装出席,他依旧穿不惯这些衣服,花里胡哨的,让他不舒服。可他必须要穿。这是他的荣耀,也是他的盔甲。太后再次出现,和皇帝母慈子孝,看起来毫无隔阂。淑妃依旧明艳动人,每一样首饰都价值连城,走动的时侯,珠光宝气绚丽璀璨。只是,今年身边空了个位置。淑妃看了一眼,嘴角扯出一抹笑来。“淑妃姐姐真好看。”“是啊,整个后宫就属淑妃姐姐最美了。”众人的恭维声中,淑妃抬了抬戴着碧绿镯子的手腕,抚了抚头上珠光宝气的发簪……今年的宫宴平静的让人惊讶,歌舞升平,无事发生。严文杰受邀坐在了宴席上,和去年的忐忑不通,今年的他意气风发,周围还有人围着他恭维祝贺,谁不知道严大人是陛下亲自提拔上来心腹,也将会成为朝廷的新贵。严文杰也没有骄傲得意,伴君如伴虎,没有什么可骄傲的,还是要低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