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荣娟的脸一点点变得惨白。她看着秦放,突然发现这个儿子好像变了个人。那个会默默替她擦眼泪、会把热乎乎的馒头塞给她的孩子不见了。眼前的少年眼神冰冷,字字句句都在告诉她:你再也别想从我身上占到半点好处。她心里的算盘噼里啪啦响起来:带他回家?一个不会干活、不会挡灾、将来也不会给钱的儿子,留着有什么用?反倒像是家里多了个只会喘气的摆设,说不定还会惹王洪更生气,到时侯挨打更勤的还是自已。而且,他长大了,能跑了。今天没跑了,以后说不定哪天就跑去了天涯海角,再也不回来了。这个儿子,她留不住了。与其留在身边,以后说不准他哪天又跑了,她什么都捞不到,不如放他走,让他念自已的好。她的脸色变了几变,突然就垮下了肩膀,眼圈一红,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声音也软了下来,带着哭腔:“小放,妈知道……妈知道以前对不住你,是妈没本事,让你受了太多委屈……”她往前挪了两步,想去拉秦放的手,见秦放往后缩了缩,又缩回手,捂着脸哽咽:“妈哪能真舍得让你走啊?你是妈身上掉下来的肉,妈疼你还来不及呢。只是,妈这日子过得苦,给不了你好日子。人家愿意养你,是你的福气,妈不能拦着你……”她抽抽噎噎地说:“你跟着他们走,能吃饱穿暖,能安安稳稳上学,将来肯定有大出息。妈不求别的,就求你将来出人头地了,别忘了妈。妈年纪大了,王洪那性子也靠不住。等妈老得动不了了,你能给妈一口饭吃,别让妈流落街头,就行。你是妈的孩子,血浓于水,哪能真不管妈呢?”她抬起泪眼,望着秦放,眼神里带着一丝祈求,又藏着几分算计:“妈现在放你走,是盼着你好。等你将来有本事了,记着回来看看妈,给妈养老送终,这不算过分吧?”她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秦放的神色,见秦放没说话,又赶紧补充:“妈知道以前对你不好,妈改,妈以后一定改。你就当可怜可怜妈,将来别不管妈,行吗?”那副模样,倒像是真的为儿子着想,又像是被生活逼到绝境的可怜人,只盼着儿子将来能拉自已一把。秦放点头:“好。”不管怎么样,他都是这个女人生的,这个女人也曾真心爱过他。等将来,她老了,他愿意按照法律规定给她赡养费。曹荣娟恋恋不舍的走了。秦放艰难的挪下床,恭恭敬敬的给唐无忧和唐承安磕了三个头。唐无忧连忙扶他:“你这是干什么?”秦放不肯起,仰起头,认真的看他:“谢谢你们救了我,给了我第二次生命。”“不客气!”唐承安把他硬拽起来,拍拍他的肩膀,“我们愿意资助你,是因为我们看得出来,你是个人才。你安心学习,学的越好,将来能回报我们的才越多。”秦放郑重点头:“我一定好好学习,将来尽我最大的能力,回报您们的恩情!”秦放不是他们资助的第一个孩子,流程他们熟,很快就把秦放安排好了。转眼到了周末,这一次,他们周末的家庭聚会,安排在了海边。小鱼儿在网上看到人家举行篝火晚会,羡慕的不行,想要自已家也搞一个。自家宝贝喜欢海边篝火晚会,那当然是安排啊!周五傍晚,顾时暮和唐夜溪、唐承安、唐无忧带着小初、小次、小参、小鱼儿、游游和跃跃一起来到海边。顾家的保镖们已经提前过来,把场地安排好了。车子驶近海边时,咸湿的海风已经顺着半开的车窗溜了进来,带着淡淡的鱼腥味和海藻的清新,把车厢里的欢声笑语都染上了海洋的气息。夕阳正悬在海平面上,像一枚烧得通红的金币,将粼粼波光镀成暖融融的橘色。连天边的云,都被染成了渐变的粉紫,层层叠叠地铺展开,像是谁不小心打翻了调色盘。车刚停稳,小鱼儿就像只脱缰的小炮弹,拽着小参的手冲了下去,小短腿踩着细软的沙滩,留下一串歪歪扭扭的脚印。“哇!是大海!”他仰着小脸,晒得微红的脸颊上沾着点沙土,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看着翻涌的浪花一次次漫过脚面。凉丝丝的触感让他咯咯直笑,脑后的小揪揪随着动作一颠一颠,活像只调皮的小松鼠。小参性子沉稳些,却也被这辽阔的海景勾得心头发痒,任由小鱼儿拽着自已跑,裤脚沾了沙粒也不在意。顾时暮先下车,绕到另一侧打开车门,伸出手接住唐夜溪。她穿着一条淡蓝色的长裙,裙摆被海风吹得轻轻扬起,发丝也有些凌乱。顾时暮抬手替她将碎发别到耳后,指尖不经意蹭过她的耳廓。唐夜溪微微偏头,眼里漾着笑意:“海风真大。”“冷不冷?”顾时暮脱下自已的薄外套披在她肩上,指尖在她肩头捏了捏,“要是凉了就跟我说,车里有厚些的披肩。”唐夜溪拢了拢外套,上面还带着他的L温,暖得让人安心:“不冷,这样正好。”她转头看向沙滩上撒欢的孩子们,小初正蹲在地上,用树枝在沙面上画着什么。小次凑在他旁边,时不时指着海面说句什么。两个半大的小子凑在一起,像是在研究什么了不起的计划。而小鱼儿已经甩开小参的手,光着脚丫往海水里冲。被浪头打湿了裤脚,他也不管,反倒兴奋地蹦跳着踩水,溅起一串银亮的水花。“你看这几个小子,”唐夜溪笑着指了指,“刚说要注意安全,转脸就没影了,野得像脱了缰的小马。”顾时暮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底漾着温柔的笑意:“男孩子嘛,就该多在外面跑跑。”他揽住唐夜溪的腰,带着她慢慢往沙滩深处走:“保镖们把帐篷搭好了,还有你喜欢的藤编吊床,等会儿可以躺上面看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