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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第1页)

  齐射比凌乱的散射有更大的杀伤力,陈沐部齐射一阵方歇,右翼铺开的邓子龙亦以鸟铳齐射一阵,他麾下四个百户对倭寇造成伤亡甚至远胜陈沐部,因为邓副千户冲得更近,齐齐举铳时已几乎用半包围的阵势接近敌军五十步。  陈沐部在八十步命中仅有两成,邓副千户至五十步三杆铳就能放倒一个倭子。  这当然不是邓千户提早把龙虾兵贴脸怼的战术研发出来,纯属瞎猫碰上死耗子。  用惯快枪抵近的邓子龙也在先前长官遭到倭寇炮击时被吓了一跳,急急忙忙稳定军心,下令前进后才想起他麾下四个百户皆已换装四成鸟铳,这才赶忙在临近五十步时下令停步齐射。  城外能跟香山千户所对射接战的倭寇才多少?  满打满算也就千余,连番遭受进攻,被关炮轰死、火箭炸死、虎蹲杀伤的数量并不多,加在一起其实还不到百人,但已经够让号令杂乱纪律涣散的倭寇形成溃败之势,只是留给他们的时间太少,才不至于直接溃败。  几门佛朗机炮击陈沐给他们扳回些许气势,可这股气势紧跟着就被陈、邓八部百户旗军鸟铳齐射打得烟消云散,战阵最前接近百人被一轮放倒还不够直观,但数十火把落地却是谁都能感觉到的,一下子就乱了起来。  陈沐这边才刚下令鸟铳退后装弹,由矛手居前在长牌掩护下向前推进,邓子龙那边却似猛虎下山,早就声势大壮地架出矛阵挺刺倭寇溃散右翼了。  陈千户连忙紧随其后,招呼最左侧的石岐部先头旗军道:“取掌心雷,点火……前,城门洞!”  就在他想用二三十颗手雷在城门下炸出缺口时,却见十几步外急着不知向城内逃还是向城外逃的倭寇阵后喊杀大作,紧跟着膀大腰圆长得活像庙里塑像的呼良朋便提着大刀率其麾下顶盔掼甲的营兵杀穿出来。  让陈千户下到一半的命令硬生生转了个弯,一片点燃的手雷如蝗虫般掷向倭寇拥堵的城门洞。第七十五章借刀  手雷是真好使。  尤其在七八步深的城门洞里,十几二十颗裹着生铁预制破片而且装药量奇大的炮仗在门洞里炸过之后,刚刚还争先恐后向瓮城拥堵的倭寇连一声哀嚎都没有。  没活人了。  这在陈沐预料之中,陈爷做的东西他自己知道效果,一颗两颗如果在阵前炸开,虽然测试过最大杀伤能有四步多,但实际作战杀伤力还是不够,哪怕预制了破片,爆开时因为纸壳受力不均,五圈破片普遍只有一圈能完整炸开,有时甚至会留上下两圈炸完了还原样裹在炸成两截的纸壳上。  真炸开的破片倒是杀伤惊人,没甲基本上就废了。  哪怕丢到有甲敌军里,造成的杀伤也依然可观,何况大装药的手雷在阵中炸响弥漫的硝烟本来就对军队士气、视力乃至嗅觉都有极大影响。  看看呼良朋的模样就知道了。  城门洞贯通,像根大管子,平时在里头大喊一声还能听见回音,更别说这么多手雷在里面炸开了。  当时呼良朋正仗着内外两层铁甲,提着大刀抢在城门外来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哪儿知道刀才举起一半,只见眼前光芒大作,接着一声巨响像谁在面前开了一炮般,还是千斤大发熕那种。  紧跟着手上刀柄一沉,被震得满眼冒金星的呼良朋定睛一看居然是刚才还在三步外的倭寇自己撞到刀尖上,死透了。  根本不必问是什么缘故,这倭寇脑后几个血洞说得清楚,就连呼良朋自己都被炸得灰头土脸,何况要不是有这倭子挡着,那几片铁丸打得就是他的脸面了。  “陈千户!”  正欲追敌的陈沐突然听见城楼上有众人齐声高喊,旗军听令自身旁鱼贯而走他才抬头,就见火把高照着被炮击过的城垛间站着穿各色官袍的将官,有些他见过有些他没见过,但当中一人他是认识的。  参将王如龙。  只见王如龙长臂越过女墙直指江岸方向,对城下陈沐急急令道:“瓮城悬门已下,贼寇被封住不得入城,留军锁住城门即可,倭寇乱不得广州城!”  “千户只管速追倭寇,新安新造诸多战船皆在贼手中,务必抢回几条,否则广东将至无船可用之境地!速去,速去!”  陈沐白日里拿着望远镜看了很久,曾一本大船虽多,但没有官军制式大福船他是看得清楚的,此时王如龙一说,陈沐脑海似一团浆糊,拱手诧异喊道:“参将此言当真?”  王如龙瞪大眼睛,破口斥道:“火烧眉毛了王某怎会戏弄你!新安半个时辰前才送来信报,昨日新造大小战船三十条被曾贼烧的烧抢的抢!”  陈沐不说话了,理都不理王如龙,拧身空挥佩刀暗骂一句派护在身边的隆俊雄前去追赶把这事告诉邓子龙,转头对呼良朋与率家兵旗军紧随而至的黄德祥拱手托付道:“呼把总、黄千户,城门就拜托你们了,陈某去追击倭寇!”  “石岐,你带我部下百户随邓千户追敌夺船!我会在岸边追上你们!”陈沐跑出两步,又回首对石岐郑重道:“能留下的,送他们上西天,留不下的,能抢几艘大船就抢几艘!”  至此,陈沐部下包括魏八郎火炮在内十二部百户全部向岸边推进,形成以孙敖魏八郎居南岸江边、邓子龙于其东北追杀溃倭、石岐率军于邓子龙北面紧随其后的阵势,朝他们击溃的倭寇席卷而去。  但陈沐没有去那边,他要去请一道命令,率十几名家兵直奔西面,总督张翰所在的方向。  张老爷子太显眼了,就站在白日作战时陈沐窥视曾一本江山战船的山坡上,身边可不光邵廷达一个百户所的兵力,还有顺德千户所的人,明火仪仗左右护卫,穿着他崭新的鱼鳞罩甲派头十足,仿佛整个广城南战局尽在其掌握之中。  “陈千户?”远远望见一队军兵疾奔而来,邵廷达带旗军赶忙做出防备阵形把张翰护在正中,离近了认出是陈沐立即让出通路,不等陈沐行礼张翰就率先发问道:“正值与倭贼大作之时,千户不率众追敌,跑回来做什么?”  张翰的语气不算太好。  陈沐不知道的是,就在小半个时辰之前,他率众推进后总督张翰命顺德千户率军助战。  在张翰看来武夫就该像陈沐这样驰骋疆场,堂堂千户跟在他糟老头子后面成何体统,哪儿知道顺德千户跟在后面不是要护他周全而是畏怯俱战,哪怕领命仍旧缓缓前行,甚至还有旗军临阵逃跑,让张翰在后面看着极其恼怒。  一气之下,张翰便命邵廷达这个香山所百户带兵把顺德千户、副千户,及十几个溃逃的逃兵全部拿下押解,其间张翰还问了一句,“在香山,你们有逃兵会怎么办?”  邵廷达只有两个优点,一为勇猛敢打敢冲,二来看似莽撞实则心细,他很清楚广州府诸卫所对他们这些来自香山所的功勋百户而言有多大的竞争。  顺德千户即使被绑着押跪在地,一双眼睛仍怒视这个敢扣押甚至还亲手用刀柄砸过他的百户,接着就见邵廷达露出满是憨厚与露怯的笑,道:“俺也不知道,沐哥做总旗时新江大战,倒有二十多个逃兵,沐哥说念在他们初犯……”  邵廷达说着顿了顿,看向顺德千户的目光就像看一条死狗,这才接着十分顺畅地对张翰道:“用铳都打死了,说初犯留个全尸。”  杀人不需见血刀。  顺德千户跟那些逃兵被统统处死,全尸都没留,张翰命邵廷达收拢顺德千户所旗军,命他率军支援陈沐解救被围攻的广州城。  只是后面的事张翰并未料到,没有他想象中的僵持、围攻、对峙,香山千户所打仗太过连贯,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就是香山千户所推进、倭寇退避、倭寇挨打、倭寇溃败了。  陈沐跑过来时,邵廷达才刚军法处置逃兵收拢兵马,火线升任顺德试千户——事发突然,委任状由张翰在战后向兵部报备。  “卑职跑回来是向军门请命!”陈沐喘着粗气,手臂用撕扯衣襟包着、胸口护心镜不知被什么打凹,满头大汗模样狼狈,神色却分外坚毅,言语斩钉截铁,道:“曾一本抢了广州府新造战船藏在别处,卑职请命,驱赶敌军后连夜至顺德登船与贼兵再战,把广州府战船夺回来!”  “他出江去新安更远,卑职陆路官道易行,天亮前可急行顺德登船追敌!”第七十六章急行  江岸战事比陈沐想象艰难。  广州府南门外的接战中香山所旗军占据绝对优势以至士气如虹,诸部百户引领旗军衔尾追击。  鸟铳之流已无法组成排枪阵线,行进中的铳手装填好就举过头顶避开己方前阵旗军向倭寇逃窜大致位置打去,看上去每时每刻都是冲炮齐发,实际不能对敌军造成多少死伤,只能让他们更惊慌。  但这在陈沐看来很好,即使在与倭寇短暂接战后,各部旗军在追击中仍旧保持方阵,夜晚让旗军更加胆怯、也令他们加倍团结,可以预见经此一战结阵攻守将成为香山所旗军的定式。  他们可以被称之为精兵了!  大好局面一直维持到倭寇溃军被驱赶至岸边。  作为吴平之后这个时代南海的无冕之王,曾一本并非不曾与这样高昂士气、极强战力的官军对战过,就在早前的潮州府之战,俞大猷就以稍弱的营兵依靠极强的指挥才能打出更加令他感到窒息的战局。  曾一本知道官军想要做什么——把他的手下逼进江里,夺他的船,甚至擒住他。  天真!  尽管抢掠广州城的目的失败,派出大批海寇被官军射杀、击溃,曾一本面上却看不出多少心疼,随他在远离岸边的三桅大福船上扬手,船上传出此起彼伏的海螺声。  就算是心疼,曾一本也只是心疼落在岸上那七八百杆鸟铳,那些海寇他是不心疼的。  鸟铳大多是他这两年在沿海袭击官军得胜后抢来的,在他三千多名部下手中,有超过一千五百杆鸟铳,构成令官军一触即溃的陆上火力。  如今在广城丢下至少一半,曾三老肯定是要心疼的,但死的那些不是他的人,对他来说无所谓。  三千多海寇,真正算得上曾氏人马者不过八百,多半都在岸边游曳的战船上,派去抢掠攻城的不过是依附来的小海盗海商,不算伤筋动骨。  随海寇船上响起呜呜的海螺号,各部大船升帆起锚,游曳着把佛朗机炮朝岸上轰去,尤其重点照顾官军在山坡上那几门给他们带来巨大震慑的火炮。  江中战船侧弦皆被火光照亮,这是曾一本的拿手好戏,用战船佛朗机炮打出齐射,能不能打准根本不重要,没有任何一支军队能扛得住四面八方飞射炮火。  海寇不行,香山旗军也不行。  仅一轮船炮齐射,邓子龙的旗军就被打退下来,真正落入阵中的炮弹至多十颗,但旗军被火炮吓住不敢前进,甚至军阵都在无意识地整体后退。  同样在炮弹覆盖下的海寇也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们是向江边退,如此一来尽管被己方船炮打死不少人,仍旧有更多海寇逃到江边,推着小船窜进江中,根本不管海盗大船如何,各个四散而逃。  这是海寇的惯用战术,胜则如兽群聚,败则皆鸟兽散,官军追都追不着。  游曳一圈的海寇福船再度用佛朗机炮朝岸边轰击,这次的目标已经不是官军,而是朝那些仍然停靠在岸边的小船,船板船帆被轰出窟窿,接着扬帆而走。  邓子龙束手无策,只能气愤地将眉尖长刀反插地下,对着顺江而走的海寇船影咬牙切齿。  等陈沐带着家兵赶到,这场夺城夜战已经结束,火光照应下广城外直至江岸边地横七竖八的尸首与兵器,有香山旗军,更多的是倭寇。  陈沐边解左手铁护臂边对左右下令道:“传令各部百户肃清残贼,一个活口都不要!伤者送去邵百户那,休息一刻集结!”  解去被打变形的护臂,护心镜也被他丢到一旁,左手小臂已高高肿起。  率军夺门时陈沐只觉得左臂发凉,等向张翰请令时疼痛才越发难以忍受,此时拆护臂时整条胳膊都疼得不停抖动,八成骨裂了。  问题不大,让人找了两块木片做出简易夹板,稍事清理被护臂断片割伤的创处就算清理干净,陈沐这才有空检查其他地方……打仗时感觉迟钝,闲下来只觉得哪儿都疼,倒是再没大伤,无非是右肩膀在家兵被佛朗机炮直射倒飞出去时打了他一下,留出淤血印子。  这是几年里他部下伤亡最惨重的一次,被佛朗机炮打得险些溃散,阵亡不多却伤者近半。  他们和倭寇基本没硬碰硬地接战,阵亡九成都是被炮击直接命中,还有几个是被自己的火炮炸伤炸死。  “来拿着本。”  趁着旗军收拾战场处决残敌,陈沐盘腿坐到一旁也歇息片刻,让家兵拿出他的笔记,在上面记下一行字,关炮还要加厚、冶炼还需改良、炮车也还要改良出座架。  七门炮打了一仗还剩三门,只有一门是运气不好被倭寇船炮直射打得轻微变形,剩下三门都是炸膛。  危险性太高了,这种耐用程度甚至还不如明朝工部做出的火炮。  军器局匠人在锻炮过程中非常认真,最大的问题只有一个,关炮太轻、炮壁太薄,测试中表现出良好的效用不足以维持战斗中更大烈度的需要。  “千户,旗军伤者三百七十二,送到邵百户那儿了。”付元脸上带着心理失衡的唏嘘,小声对陈沐牢骚道:“老邵被军门升顺德千户……千户你受伤了?”  付元这个家伙运气好,这场仗一路趟平,浑身没受一点儿伤,部下斩获还不错,就是一仗打下来牢骚多,正说着瞧见陈沐胳膊肿起一大块,连忙招呼随军医生献殷勤。  “没事,去给我寻块护心镜,再拿个笠盔过来。”  反正所有人都是陈沐手底下老砥柱,他是逮住人就用,等付元拿来笠盔和护心镜,这才笑道:“那是莽虫有好运稍早些,你们这几个百户广海、广州两战,功勋都不少,等战后论功最少也是个副千户。”  “早晚的事!”  “问问各部,歇息好没有,歇好了跟陈某上路,急行军八十里,务必天亮前赶至顺德!”  手上的胳膊用绸布打吊臂在脖子上,疼痛与疲惫侵袭着陈千户的精神,此刻他却动力十足——部下升千户的功勋是够了,他先后夺回广海卫城、广州府退敌也足够再往上动一动,但这还不够。  对他来说,不逮住或弄死曾一本,这仗他就白打了!  “启程!”第七十七章齐驱  摸黑行军是最艰难的事,尤其对疲惫的旗军而言。  往常香山所拉练,一日行军一百五十里也有过,但摸黑行军要麻烦的多,为了急行甚至把仅剩三门火炮留在广州城,仅剩六个百人队一路南行。  即便如此,路上还是歇了三次,至顺德岸边与白元洁部汇合时天已放亮。  陈沐的精神状态倒还不错,擒获曾一本的欲望驱使他精力十足,关键是行军中他骑着马跟随部队踱步前行,虽然也疲惫些,但要比旗军轻松多了。  要是单靠他们这支疲军,别说打曾一本,就算让他们开船也得睡一半,晃晃悠悠就撞礁石了,好就好在白元洁与陈璘的军队都属以逸待劳,早就等在这里。  “你可算来了,半个时辰前倭寇就有二十多条小船朝新安行去,我有心在那堵截,却担心暴露行迹坏了大事,何况他们岸上还有兵力。”陈璘是真急,见到陈沐便道:“船很多,都是新造广船,静臣说有的还架着炮。”  “我想在海里打,静臣想在陆上打,你怎么想?”  白元洁是一点不急,反倒还有精力注意到陈沐,问道:“伤了胳膊?”  陈沐苦笑点头,对陈璘问道:“你的船有多少门炮?”  “四条福船,四条快船、八只炮筏,四十门佛朗机十门发熕,有两门正修着不能用,不然还能多两门发熕炮。”  陈璘部下两个水师把总,这样的战船火炮配备其实已经很强了,虽然大福船才不过六门佛朗机,但明军水师的主力一直都是鸟铳、火砖、火箭这些火器,即使近些年重视船炮,却也受限构造安置不足,打起来关键还是近距离铳射跳帮。  “不够。”  陈沐摇摇头,即便如此还差不少,满打满算,加上他部下两条蜈蚣船,船炮才堪堪百门佛朗机,而且船舰数量太少,远不如曾一本部下十几条乌尾福船、二十多白艚船的庞大船队。  “我们的炮太少,倭寇大船至少有一百八十门佛朗机,陈兄觉得海战能赢?”  “嘁,炮多有屁用,倭子的人够操炮么?”  陈璘对此嗤之以鼻,对着陈沐笑道:“你就带来六百人,倭子伤亡不会比你少,不然你就不会来,我们船上人多,不和他炮战,只衔尾追船跳战,一艘一艘吃了他,曾一本敢和我们来炮战?他只想跑!”  陈璘的分析很对,陈沐在广城被倭寇百炮齐发的阵势有点打出心理阴影,细细想来确实是这个道理,当下计上心来对陈璘问道:“如果是追击,我们能不能把他们逼到一处港口,迫其靠岸?”  “屯门,只有屯门。”  陈沐话才刚说完,陈璘就已说出一个地名,“出江口必走屯门,也只有在那倭寇才能入海甩开我们……陈千户的意思是,在屯门决战?”  不光陈璘明白,白元洁也明白陈沐的想法了。  即使老白在内河招募蛮獠运用水军在清远是独一份,但不曾打过海战,对海路也不够了解,但这并不影响兵法是互通的,都要在局部形成以多击少来奠定胜局。  “我去屯门,二郎,你在香山的义子?”白元洁当即打算分兵骚扰包抄,提到李旦时尚有疑虑,道:“番人可以信任?”  陈沐点头,这一仗要想在海面上决胜,关键在战船,单凭两艘蜈蚣船未必能敌得过十几艘福船,还要依靠葡萄牙人、泉商们的武装商船,他点头道:“番夷重利,他们是想要讨好朝廷以维持其在濠镜的贸易,我这就派人传信李旦,让他带人去屯门与你汇合。”  “我与陈兄一同驾船待倭寇驰走后衔尾其后,曾三老是条大鱼,他逃不出去!”  眼看三人推心置腹地商议军机,一旁始终插不上嘴的张副千户听到这句眼睛亮起来,点头道:“随军擒下闽广海寇总首领,这样的功绩,足够让所有人加官晋爵!”  若是平时,听到这种话陈璘多半会不喜,他并不看重这个,虽然文武走得都是野路子,但其却一向以文武双全标榜志向,重义轻利。  但此时听到张永寿这句话,陈璘一直微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此次寇入广府,我是难逃其咎,一定要擒住他!”  白元洁也点头称是,四人当中大约只有张永寿是一心升官发财,他们三个心中或多或少都有长远志向,而如何实现又是殊途同归——功勋。  曾一本就是最大的功勋,远胜陈沐在广州城下打生打死!  命令吩咐下去,自有骑手携陈沐亲笔书信前往香山寻李旦告知其当下时局与接下来作战计划,陈沐麾下旗军由邓子龙率领分上两艘蜈蚣船,香山千户所其余大小战船则由白元洁部清城旗军登船。  香山千户所战船虽多,仅有福船上架设四门佛朗机,在接下来骚扰中意义不大,全数由白元洁直接开往屯兵,准备在路上围追堵截。  吩咐隆俊雄去桅杆上用望远镜时刻注意海面情况,立在岸边相送白元洁启程的陈沐只觉浓重困意在头脑中泛开,他需要休息,哪怕短暂的休息,来应对可能是此生最危险的海战。  四人在岸边拱手作别,陈沐左手绑了吊臂,动作别扭,“成事在天,谋事在人。几位皆是前途无量之人,哪怕是运气,也能保证万事无虞。”  说这话时,陈沐还专门对自己的副千户拱了拱手。  让邓子龙与白元洁脸上分外别扭,陈璘也仰头大笑道:“你陈二郎才是前途无量之人,有连夺广海卫、广州城的功勋在身,恐怕将来就是我陈璘见到你也要行礼称一声长官,反倒来说我们……静臣,多保重!”  这些人并不知道他们将来会有怎样的境遇,但陈沐知道。  世荫清远卫指挥使,广东都指挥使、都督同知,白元洁。  左军都督,上柱国、金紫光禄大夫,邓子龙。  更不必说率领邓子龙、白元洁等广东兵将在万历年间北上抗倭的陈璘。  同他们这些,这个时代最优秀的将才共事,区区曾一本应当不在话下。  江口目力极尽的海面,乌云低垂,似乎酝酿风暴。  他已与这些人并驾齐驱……带着踏足历史的满足感,陈沐穿着轻便锁甲在蜈蚣船随江涛缓缓摇晃中沉沉睡去。  直到混乱的吵闹声把他唤醒,有护卫的家兵站在榻前,单膝拜倒道:“陈爷,倭寇行船了!”第七十八章转舵  起风了,江边高而软的芦荻摇摆似海浪。  傍晚赤红云霞洒在江面波光粼粼,远处天空乌云密布,坐在船榻上醒神的陈沐没好气地抬头看着头顶船板,高高的船首上,战鼓被擂响。  “陈爷,擦把脸。”  齐正晏带着家兵端了铜盆,手巾在水里摆了两遍奉给陈沐,撇头看向舱门外,带着轻笑道:“曾三老倒挺有闲心,这一天又烧了几个村子,新安那边好几通黑烟。”  “他还没进伶仃洋老百姓就都往广城跑了,家里能剩下什么财物,没抢到东西就算了,还非要把人家烧了……什么玩意!”  一觉醒来受伤的左臂更疼了,陈沐右手拿着湿手巾在脸上别扭地擦了几下,抬眼带着调侃意味看向齐正晏,这可不像是个老倭寇说的话,问道:“你睡了么?”  “都睡过了,睡了一上午,俊雄刚醒,在桅杆上呢。”  陈沐点点头,打了个哈欠把手巾搭在铜盆上,自有家丁端出去,他也带着齐正晏走出舱室,朝东边江口望了一眼,才寒着脸说道:“他烧村子是当烽火用,倭寇和咱一样,都是人都得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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