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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第1页)

第一百章光头  这世上愁事纵有千百,设计军争,若此时问白古城南野战中的缅军,只能得到一个答案。  你妙计万千,排兵布阵如孙武子再世,取尽先发制人之手段,上自将领下至军并,各个心觉稳操胜券是气势如虹。  可初初接战,发现情况并非与自己想象中一样——世间还有比这更令人深受打击的吗?  缅甸白古地方的传令兵确实没有谎报军情,他离开伏兵阵地时,明军先锋确实只差一里便能整个进入包围圈,这个整个的意思是一字长蛇阵的前半部分已经过去,埋伏林间的弓弩铳手、短兵长兵能在一声令下便自明军阵线中段截断首尾,接着不论打前打后,都是一场大胜。  可偏偏,邵廷达的兵累了。  秃头莽虫可不累,他一路骑着马,怀揣先锋官的兴奋,这时候就算让他睡他都睡不安稳,但他的旗军确实累了。  为了与张世爵部交换前军后军的部署,他的旗军用别人走三里的时间急行九里,这才后发先至赶上黄德祥与娄奇迈所率两部前军。  虽说他很莽,但心眼还未被先锋官的兴奋冲昏,还记得自己做先锋官的初衷,为的是明日作战炮开白古城门,第一个杀进这座莽氏都城,可不敢再让旗军疲惫了。  故而,他派去联络黄德祥、娄奇迈的骑手一回来,便下令士卒就地歇息,构筑出简单的望楼划定斥候防线,便下令宣讲兵开始干活,传达遇战后赏格、战胜后前景以及此战重要性,鼓舞士气之后歇息。  南洋军惯例。  邵廷达没想过夜袭,虽然他辎重里带着金鼓,也拉着火炮,但在人生地不熟的缅甸,搞夜袭是扯蛋呢。  先锋官说来威风,可要是率军迷路耽误军机,回头他哥能饶过他,军法也不准给他留全尸。  都是从旗军一步步升上来,哪个能不知道开战前将军要白脸,先锋官就是替主将耍白脸的,要么先战得胜皆大欢喜,要么就算没死在战场上,回去也要被祭旗立威。  虽然莽虎知道他哥不可能拿他祭旗,但这种风险他不想冒,与勇猛敢战无关的事,傻子才做。  在吕宋有座莽虎山,那个地方曾发生过一场遭遇战,邵廷达设好伏击圈想要埋伏西班牙人,结果敌军就在伏击圈前一点点驻军,可是令他抓耳挠腮发愁坏了。  这个夜晚,莽虫下令驻军那刻并不知道就在不远的地方,热带树林里埋伏的敌人同样气得牙根痒痒,光想派人过来把他叫过去。  不过转眼就不必多想了,没过多久,一队吕宋都司训练有素的斥候在搜索中发现敌军也被敌军发现,鸟铳砰砰砰地在林间放响,登时令这边驻军的莽虫吓得一激灵从墨绿蚊帐中钻出来,甲胄都来不及穿,赤着膀子当即擂聚兵鼓。  太热了,密林中闷热潮湿的天气行军良久,让他贪图这点凉意,却没想到就这一次疏忽硬是叫他遭遇敌军。  鸟铳仅放出七八声,再无第二阵,邵廷达脑海中立即臆测出密林深处的局势,他一队斥候来不及放出第二铳便被干掉,显然是遇到敌军埋伏,连忙一边披挂铠甲一边高声呼喝,既为聚兵也为不让部下害怕而溃散。  他很清楚,这种时候不能乱。  他想不到这样遇伏的情况,敌军也想不到这样伏击的情况,明军先头还未进入伏击圈,更别说原本想要直接冲击的中段,也就是邵廷达所在的中军了。  “养儿速去后军把兵聚起来,分五哨,在后面迭阵前行护着你爹。”  这若是在平原开阔地,一字长蛇阵非但没什么局限,相反还能前后包抄夹击敌军,但热带密林的破路上,没留给军阵太多腾挪躲避的余地。  小牛犊子般的病秧儿可不像莽虫这般贪图享受,没放下战事将临战将最基本的素养,甲胄都在身上好好披着,听到莽虫的号令当即抱拳领命去了。  这世上孝顺有千百种,被杀父仇人养大的病秧在南洋旗军营地里长大,却恰恰相反地对血缘比旁人了解更多。  最早别人叫他土匪的儿子,后来变成强盗的儿子,如今人们说他身上流着叛军的血。  他可以看见,有一日人们会因畏惧他的权势而不敢再称他生父是土匪、强盗、叛军,卫里小孩甚至已经不知道他的父亲曾追随过谁、做过什么。  权势不单单能改变将来,权势也能扭转过去——于病秧儿而言,这就是最大的孝顺。  人们都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是孝之始也。  却只有少数人知道下一句。  是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为孝之终也。  “我去了!”  篝火映照在病秧儿领兵返身的背影,邵廷达失去眉毛的眼转向前方,远处前番爆出铳声的方向,鼓槌丢给家丁,在众人侍奉下穿戴甲胄,凝起眉头道:“管他前面是什么,聚兵列阵,他就是天王,老子也把他军阵扯个稀巴烂!”  战鼓响起,光头部队在行动。  邵廷达部下军官在夺取白古要塞的战事中穿越火海,没剩几个还有头发的,吕宋旗军更是简单,莽虫直接下令部下把头发剃了、眉毛刮了。  有些命令陈沐不能去做,但有陈沐护着的邵廷达这么干倒没啥影响,转眼便有一群光头汇集在大光头身边,各个手抱笠盔整齐划一地扣在脑袋上,自地上举起一面面战旗,三百余人的军阵已在极短时间里列阵完毕。  邵廷达这时候倒有些好奇了,他不知道对面的敌军在做什么,自铳声响起好一会居然没有进攻。  如果是陈沐,此时会判断敌军已在前面设好埋伏,我们应该维持阵形,准备御敌;可他是邵廷达,邵廷达是不会这么想的,他只觉得敌军现在已被他部下飞快集结的速度惊呆了,吓得连马都不敢乱动,一个个伸长脖子等着挨宰呢。  “还等什么,闻鼓声向前进发,就算遇伏也不必怕,病秧儿在后面迭阵支援。”莽虎将军一手持手铳一手提水磨精锻雁翎腰刀,迈步向前高声喝道:“全军没有别的命令,不论前面是谁,不管他有多少含鸟猢狲,军令只有一个,向前,向前杀到白古城下,吓死他们!”第一百零一章机关  邵廷达确实把埋伏的缅军吓着了。  懵懵懂懂被明军斥候拿铳放死仨人,他们还以为明军也在埋伏他们呢。  前面埋伏的缅军没有擅自出击的权力,有权力的军官离前线有二里远,铳声响起他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赶紧骑着小马儿往前奔去,正撞上奔来报信的传令,这才知道明军虽未行进,斥候却已经发现他们。  等他到前线想下令进兵突袭时,远处的明军阵势明火执兵,居然已聚好兵摆开军阵了。  紧跟着,炮声响起。  不是别的,正是虎蹲炮。  邵廷达聚好军士,该向哪儿进兵却有点心里没底,四面八方到处黑灯瞎火,又担心前面的敌军在这段时间转移,干脆把军中六门及指挥使下属六门共十二门虎蹲炮钉在阵前,朝左前、正前、右前三面轰出。  莽虫的逻辑很简单——炮打出去,哪儿叫,他就往哪走。  碎石散子灌进炮口蹴而轰出,穿林打叶呼啸间落在阵前二百到四百步之间处处破空,换来散子砸到的埋伏缅军处处惊呼惨叫,沉寂的热带雨林突然就活过来了。  也把邵廷达吓得不轻,一下子三个方向都有惨叫,听声音兵力是他们二三倍,而且这还只是射程之内,这就很尴尬了。  “算了,就向前,前进!”  羽音鼓点砸起,一排排鸟铳手列阵向前,黑夜中全屏金鼓无需大旗,总旗官的长旗派不上用场,但正副小旗、宣讲官的盔枪依旧猎猎,指引旗军英勇上战场。  雨点般的虎蹲炮并未给敌军造成太大杀伤,雨林中树木遮挡,倒是给敌军惊吓作用较大。  也正是虎蹲炮让缅军知道,他们的埋伏已经暴露,此时再不需要什么军令,缅甸伏兵各部皆朝邵廷达部前军汹涌杀去。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缅军火手中旧式火铳与鸟铳夹杂,立在步卒之前俱为线阵,不顾射程远近不一,远远地便朝明军打放一阵,在阵前铺出大片硝烟;紧跟着硝烟未散,数不尽的箭矢便被其后弓弩队朝明军阵前投射而来,令人防不胜防。  亲率旗军的邵廷达被吓一跳,黑夜里距离很远他很难看见硝烟,只见到远处一片火光,结果连根毛都飞到自己阵前,反倒是紧跟着一片稀稀拉拉的箭雨覆盖大片区域,让他高呼士卒在盾手身后躲避羽箭。  还没到二百步,对面的铳放早了!  “向前!”  箭雨齐射即使对旗军而言依旧很有威胁,邵廷达踢断一根扎在身前地上的弩箭,扬刀向前跨步,战鼓还在响,高举火把的先头旗军折断甲胄上插着的羽箭继续向前。  敌军弓弩手初次齐射并未取得战果,但莽虫部旗军很清楚,再向前就真正进入弓弩最佳射程了。  举火的旗军更小心、举盾的力士也更紧凑。  兵行五十步,又一轮箭雨迎面扑来,这一次不单单正面,左前右前也有箭雨穿过林地射来,阵前大盾挡不住由上坠下的羽箭,箭簇矢锋与战甲兜鍪撞出一片叮叮当当,不是被弹开就是直接扎入甲胄。  伤亡依旧有限。  双方距离更加接近,邵廷达甚至能听见道间敌军纷乱的脚步与将官用听不懂的言语高声下令。  “敌军也太多了,俺感觉哪都是,让后头把神威机关箭拉上来!”  铳手各个将长铳托于右手搭在右肩,仿佛如今依旧在行军,没有四面八方传来的吼声。  南洋军形形色色各有名目的军令中,对铳兵要求尤其严格,在他们的军法中,只要行军,不论有没有鼓点,只有几个姿势可以使用,行走托铳或奔走提铳或上铳刺持铳。  其他动作,不被允许。  就因为这个,听说南洋军器局新铳有了背带,可以背负行进可是令这些在外征战的铳手狠狠开心了一把。  距离依旧没到旗军可以放铳的距离,但鼓声一停,旗军便顿下脚步,一面面大盾立在前方打开支架,随后力士盾手向后退去,立在盾后直面敌军的变成一排排鸟铳手,他们的鸟铳依旧搭在肩上,架在盾上的,是一支支总旗箭与小旗箭。  其实这俩是一种箭,都是单筒火箭只是大小不同,但自后军推上前来好似过去百虎齐奔箭车的玩意就不一样了,那是赵士桢做的神威机关箭,莽虫全军就着一架。  十三匣火箭,每匣六支,陈沐原本也想随随便便给这玩意也叫做总旗箭,反正它箭匣不是装百步小旗箭就是三百步总旗箭,但赵士桢一定要让这玩意叫神威机关箭,陈沐也就随他去了。  南洋军过去是不配这东西的,因为陈沐感觉用处不大,但这边地形重炮行进太慢,正巧赵士桢去往南京时专门带信给军器局,让人往马六甲送了二十架神威机关箭,陈沐便索性每个千户部都调了一架,备不时之需,何况箭车能用畜拉也能人推,上面十三匣火箭才上百斤重,不但方便行进,有需要还能往上放点东西呢。  但这火箭车在邵廷达眼里就不一样了,这是真正的超级武器,不亚于白元洁还是百户时对百虎齐奔的重视。  其实这就是个大号的‘百虎齐奔·改’,火箭车一撂在阵前,旗军气势立马就不一样了。  邵廷达亲自登车,叫上俩旗军帮他把箭车里小旗箭匣换成总旗箭,眼看四面又是一阵密集的令人牙酸的张弓之音,连忙招呼旗军躲避。  一通箭雨铺地,远处几声高呼,显然是敌军准备进军,邵廷达当即举起火把下令道:“钉虎蹲,放总旗箭!”  三十筒小旗箭还搭在盾上,六支总旗箭伴着邵廷达号令被引燃,各自曳出尖啸照亮沿行,向前方劲射而去,神威机关箭车紧跟着被他点燃,宽大箭匣中六支总旗箭尾随而进,众多火箭一时间不规律地窜向前方。  有偏离方向三十步便钉在道旁树干,尾后火药尚未燃尽,尽力带着粗大箭杆向树干钻去,紧跟着在一声爆破中炸开。  更多的火箭则沿大路拖红色尾焰呼啸飞向前方,短暂照亮黑暗中列阵前行的缅军,紧跟着先后在有缅军或没缅军的各个角落炸开。  惨叫声不绝于耳,令怀抱机关箭匣的邵廷达开怀大笑,赶忙又向箭车中装上一个,大笑道:“这真是夜战利器,炸死这帮含鸟猢狲!”第一百零二章火雨  邵廷达的机关箭还未放完,敌军就已经退了,他甚至没清楚看见敌军长什么模样,这才有了他派人快马向后方陈沐报信,说他要去追击敌军。  在这场没碰面的先头作战中,邵廷达并不知道他击退的敌军足有两千之众,真打起来恐怕他很难活着离开。  但神威机关箭把缅军吓住了,他们许多人对一窝蜂、百虎齐奔之类的火箭只有耳闻,从未见过,此次初次相见却见识到的是内有小铁珠,爆开杀人的总旗箭,正值深夜伏兵也未举火,本就难以约束士卒,如此哪有不退的道理。  明军先锋军离白古城已经很近了,原本就只有十里左右,比莽虫瞪着大眼睛见到敌军仓皇而逃极为不甘地下令追击,这世上还有人比他更难受。  比邵廷达更难受的,显然就是立在白古城南高耸城墙上的莽应里。  小王子听说明军真如他军师的神机妙算误以为白古城空虚发兵来攻,高兴得手舞足蹈一个劲要在梵天面前还愿,由城北二里的佛塔一路奔到城南城墙上,他要亲眼看着明军被他大军击败。  却没想到,没听见远处本该传来战场上的厮杀叫喊,却只看到由南向北大片而密集的火光。  要是大明将军立在这,还确实有可能不明白战局是谁打谁,毕竟他们有火箭,又不知道敌军有没有火箭。  但莽应里可太清楚啦,他们根本没这种会放火生烟的玩意,还能射出光线,映得林子里短暂通红,那肯定就是明军在打他们啊!  要说谁比莽应里还难受,嘿,还真有,就是以为稳操胜券刚刚否定自己逃跑计划的陈安。  他对莽应里安慰道:“小王子不必忧虑,传令所言明军三路,一路至多千军,王子已命七千大军合围,三千打一千难道还会输?”  就在他话刚说完的时候,右翼也像先前中军那样亮了起来,不过不像中军放火箭那么密集,转瞬即逝。  那是明军前军左翼指挥使黄德祥也遇到敌军,黄德祥入陈沐麾下时本身就领受千户官职,是明军里的老将官了,算是陈沐麾下少有的正统明军将领,传统将官的优点与缺点并存。  舍不得把手上火力一次打光,拿着神威机关箭当宝贝,总旗箭小旗箭全收缴一处,全屏一座箭车接连放出,箭火不密集,也就没像邵廷达那样一击即把缅甸伏兵吓跑,不过他不怕浪战恶战,不惜士卒性命。  有明至嘉靖隆庆一代,名将辈出的根基就是怂人更多,卫所将官平日作威作福得过且过,临战拔刀舍命恶战也不虚,就是有逆风跑顺风浪的老传统,不兴与倭寇死战那一套。  但南洋的军法、军械,已经最大程度上减少他们逆风的可能。  老黄一看总旗箭把敌军阵形都炸开了,别的也不必再犹豫,当即提刀上阵,指挥旗军出击,最前头肩上扛小旗箭的旗跑着跑着突然单膝跪下,身边跑过个举火的旗军就顺道给他点一把,‘嗖’一声火箭就窜出去了,旗军丢了箭筒接着朝前跑。  后边铳手端长铳列队向前奔走,领军持旗矛的百户眼看缅甸军阵四处开花,毫不犹豫地命对旗军下令高呼:“临阵十步再放铳,放铳就挺铳刺追杀二里!”  还不忘与身后别队百户交流,让他们防备左右翼。  多余的军令已经不需要了,总旗箭小旗箭放罢,本就没有火把的敌军又没了阵形,被击溃后四处逃命的结果随便一个旗官都可以预见。  他们已经习惯打这样的仗,优势火力下再勇敢的敌军也会不敌而败,长此以往,便塑造出这支军队的气概。  倒是右翼的娄奇迈部并未放机关箭,倒不是丑将军不喜欢这种能炸开的兵器,实际上因为他的脸被炸膛火铳毁伤,他很乐意用总旗箭、小旗箭、掌心雷、神威机关箭这种窜出去能把别人脑袋都炸烂的玩意儿。  不过战局没给他机会,他和敌军伏兵擦肩,左中黄德祥、邵廷达的战事都是一字长蛇阵向北与敌军正面接战,他却是一字长蛇阵向西,因为他这支军队阴差阳错走到敌军包围圈外边了,是又向前走了二里,隐约看见邵廷达部与敌军交战这才挥师入林。  跟他交战的这支缅军,和攻打邵廷达后被总旗箭一个照面喷回去的是同一支,不过不是被照脸射趴的那些,双方真正交战不过邵廷达部三百、缅军六百,那六百一退便带着大部队一块退,然后刚好被娄奇迈碰上。  娄奇迈开始还以为碰到的军队是邵廷达呢,临几十步在林中互相喊话才意识到是敌人,距离已不够让火箭显威。  火箭威力震慑力俱佳,但缺陷也很明显,这东西射程固定,精度极差,纵使是陈沐改良后铁丸爆炸伤人的火箭,若想精确打击一个人,恐怕百步十发都难一中,放出十支能有七支最终在不同高度落于最大射程已属难得。  距离过近,火箭便不能用了。  不过还好,娄奇迈有掌心雷,这也是适合密林作战的物件,一连串手雷抛出,轰隆隆在敌阵意外遇袭的‘后方’炸成一锅粥,接着便直接短兵相接了。  于缅军而言,四千接应的军队自白古城东西两侧出城向这边赶来,未能支援之时便被明军前后夹击,还使用多种他们不曾见过、杀伤巨大的兵器,无异于灭顶之灾。  邵廷达部越战越勇,向前追出一里再度接战,三百人干脆分出三阵迭阵跳荡,有节奏地交替追击,缅军开始还能且战且退,得知后路左翼遇敌,只好向右翼撤退,紧跟着便又收到右翼已被明军部队击溃的消息,收拢残兵败将根本没有继续迎战的心思,连忙且战且退向北撤出密林。  率军衔尾追杀的邵廷达只顾埋头追赶,气喘吁吁地猛然抬头,眼前豁然开朗,就见三里外的城墙上明火执仗,宽大的护城河隔开他与白古城,这才拄刀而立,看着远处同样追击而出的娄奇迈与左翼大杀四方的黄德祥,他面上扬起笑意,轻轻骂出一声。  “他娘的护城河,老子可算见到你了!”第一百零三章肠衣  南京城礼部衙门红灯笼直至深夜仍未熄灭。  这段日子南京百姓是见了真正的西洋景儿,酒肆茶馆戏班子都传开了,西班牙使团来了,可不是朝贡,是要同大明朝廷签个地契。  可惜没让人多见,就像这西班牙人多见不得人似的,不过老南京城的百姓是觉得无所谓,无非是个稀奇古怪罢了,往前一百年,这南京城可没少见那东西二洋的使团,区区西班牙,又算什么?  礼部衙门后吏员宅室,赵士桢气得捏住鼻子狠狠灌下两大碗凉茶,伸展手臂道:“租借地律权,租借地律权,这是陈帅交代的重中之重,西夷都未说什么,侍郎一直说什么此法有悖常理,这算什么事情!”  “你不要急,今日老夫已与赵侍郎陈明缘故,他不是不同意那个租借地律权,只是当中几条律令他认为还有待商榷。”徐渭拢着胡须轻轻笑着,看着猴急的赵士桢道:“老夫这患上疯病的还未发疯,你倒好直接退了出去。”  “谈不成再谈便是,依照陈帅的说法,这是寰宇之中天下最强盛的两大帝国签订亘古未有之条约,远的不说,这涉及大明数年赋税的银两、长达百年的交流,你还想一日既成么?”  徐渭说着笑意渐渐隐去,缓缓摇头,才接着用稍稍沉重的语气说道:“在南洋,你我二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全赖陈帅庇护,今在国中不同南洋,凡事关节需你我一一打通,绝非一言即可事成,事成即可得办的光景——朝廷,暮气沉沉啊!”  说到最后四字,徐渭几乎是用仅有二人能听见的蝇声细语。  说罢,不等赵士桢赞同,徐渭又已岔开话题道:“不过要说起来,徐某也觉得陈帅这租借地律权有些不通人情,往大了看,这名字就起得不好。”  “说是租借地律权,实际上要通行西班牙全国,要战船商船通航、要在律法上给明人商贾三分便利、准许明人在国中做任何职业、明人作奸犯科送往租借地交由租借地衙门处理。”  徐渭撇撇嘴,也端起一碗凉茶,放到嘴边却没饮,道:“西夷同意给贵族、官员、商贾在塞维利亚租借地之内拥有租借地律权,如做了错事或经意外,需我大明官吏才有权审理,纵然西夷抓捕,也会送入衙门;但不愿此法通行全国、更不愿给每个大明子民都有如此特权。”  “老夫觉得这也差不多了,陈帅关键想要的是别的吧,诸如明人在其国中从事任何职业,通航之类,其他的应当并不重要。”  陈沐给徐渭与赵士桢二人的分工不同,徐渭年长更做过胡宗宪的幕僚,对如何与官吏打交道熟悉,何况翻译过数本西葡两国书籍,外语也好、也稍加了解,所以他做的是外事。  赵士桢则恰恰相反,作为一定程度上担当陈沐‘秘书’数年的书记,他对陈沐的精神领会更到位,本身就是技术宅的性子,虽说是百吉一郎的命人,但能写到单位里就已经能说明其在南洋军府一人之下的地位,倒不是说生性蛮横——自入南洋军府幕僚,谁能拒绝他?  他办的是修订条约的工作,陈沐给他的书信都是条约主要内容,所以他更了解这些事。  “这事老先生就错了,陈帅最重视的恰恰是这点,其他的,大明子民从事职业、战船商船在其国中通航,陈帅的意思是都能慢慢磨。”  赵士桢听了徐渭的宽慰,心里气还在,但总不至于同徐渭发泄,这才缓缓坐下,冷笑一声,向徐渭解释道:“哼,别看学生不懂打仗,但我大明南洋军府旗军驻入塞维利亚,大明子民自会想从事什么便从事什么;我南洋六丁六甲开入其河口,战船商船自可想航往何处便航往何处。”  “条约上签了,只是省些功夫罢了,唯独这大明子民的特权,在陈帅眼中是重中之重,他说只要让西人接受了我大明子民高人一等的印象,往后不管做什么都无往不利。陈帅念我大明天朝上国,不屑于用他们西夷那般奸淫妇女,欺辱孤儿寡母来提升其百姓地位的做法。”  “堂堂之阵,就在条约里写明了,我大明子民就是你们眼中的高等人!”  “帅爷原话。”赵士桢俩手一拍,道:“有时候我真不知帅爷是从哪得来这种欺辱异国熟练经验的。”  陈沐要听见这话只怕要一声冷笑,从哪儿得来,自然是被欺辱得来的经验!  “除此之外,帅爷还拟给今后驻西明人发证,证明其是明人,以此来得到高人一等之地位,并且当西人对我做出极大贡献,亦可入我明籍,以在其西人之土得高人一等的权势。”  赵士桢说着就乏了,摆手道:“徐老爷别拉着我再聊这事了,正如你说,后面照着仨月去聊,把这事为帅爷办妥——谁知道女娲娘娘怎么捏出这些个东西,离近了臭烘烘像进了猪圈,实话跟您说了,今日我自衙门出走不光是被赵侍郎气的,也是被熏得实在受不了。”  提到这,倒是换了徐渭冷笑,道:“你当胡臭是怎么来的?”  笑过之后,徐渭又突然想起,对赵士桢道:“对了,唐胡安给老夫送了一白一黑两色目人侍女,老夫是无福消受,你如乐意,差人去取。”  说罢,这为老不尊的徐先生好奇地对赵士桢带上一脸大学宿舍分享资源的表情,神秘兮兮地问道:“他当是也送你了,这白番女眷,与我明人骨肉有何不同?”  赵士桢平日性情内敛,但大约全天下的明人男子除了陈沐就没有对床笫之私内向的,连他们用的茶杯上釉都是春宫图,世间风气如此,赵士桢也不例外,摇头笑道:“先生问我,我又该去问谁,那肤白侍女远看骨肉丰满。”  “可其丰胸环眼生得长身怪样,貌色不及街肆歌姬,一不会唱曲二不会弹琴,书画风雅之事更不必提及,若单是如此也就罢了,猪圈般的气味洗净熏香倒也无妨,唯独这贴近了面如雀毛亦生红斑,肤不说温润如玉,总要摸起来像人吧?吹熄了灯,若是不知,还当是摸到了无毛猴子,尚不及学生光滑,这成何体统!”  “倒是那肤黑侍女,模样依我明人,生得也不算周正,但其肤水滑如玉,还会跳些异域舞蹈,深得我心。”  赵士桢眯起眼睛笑笑,道:“老先生若有意,不如我将白侍女送你,你将黑侍女送我,然后老先生再将那俩白侍女还回去,皆大欢喜,至于内中奥秘如何,学生担忧杨梅疮,故还未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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