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朝佛朗机则是一种炮式,以铸造成型,各类大小火炮甚至到辽东骑兵用的后膛火铳,都可统称为佛朗机。 宣府造的镇朔将军如今也有佛朗机式。 麻贵对西人这个时候拿出佛朗机炮有些疑惑,皱眉道:“难道他们守备松懈,火炮还放在库里?” 不论如何,佛朗机炮的出现对原住民造成很大惊吓,对士气的打击也尤其沉重,尽管炮弹并没有真的砸死多少人,却使得冲杀中一直无所畏惧的原住民军阵出现溃败的征兆。 很快,作为说客的旗军便一路狂奔过来,于岸边沙滩狠狠地朝船上招手。 麻贵的面孔依然冷峻,透着战争来临的严肃,抬起右手道:“全军下船,虎蹲在前铳兵在后,岸边列阵!” 西班牙人早在栈桥两艘小船被夺取时就注意到停靠在海边的几艘大小明船了,但他们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眼看着这支明军将属于他们的船夺走。 每个人都在心里祈祷,希望这支明船只是一些小偷,来将船舰偷走就算了——这个时候,谁也不愿计较两条单桅小船的价值。 但他们的祷告落空了,大船放下小船,小船载着兵马靠岸,高高的皇明旗杆扎进沙地,穿戴制式甲胄的明军快速排成四队。 二十二名辽东军提马列队,随后收到命令在麻锦的率领下散做两翼,一面同原住民隐隐组成合围营寨的势,另一面也小心防备着原住民。 二十一名宣府、顺天旗军肩扛鸟铳立在最前,每人身后都带着两名同样穿戴制式布面铁甲的亚念兵。 不过并不是每个亚念人都有兵器,他们有些人被配发了腰刀、弓箭,几个机灵的肩上也持着鸟铳,还有些人肩上吃力地扛着虎蹲炮或抱着火药箱、炮弹箱以及长牌大盾。 队伍侧面,是女真猎兵与朝鲜射手三十三人的混编小队,他们已经散开了,这场战斗中他们没什么表现空间,倒是抓俘虏的时候大约能派上一点用场。 军阵向前推进二百步,勉强停在地上有实土的地带,八门虎蹲炮由铁爪钉与炮身铁箍撑起合适角度,由两枚大铁钉钉死,随后尾端又用一枚倒U型双尖绊钉入地面箍住炮尾。 言语不通的亚念兵抬着长牌大盾掩护在铳手身前,一杆杆鸟铳组成轮射阵形,军阵正中,麻贵身边锣手轻敲。 戚! 响亮而清脆的声音中,火光燃起。第一百三十四章驱使 大号定装散子筒被亚念新兵笨拙地塞进虎蹲炮口,随两名顺天旗军将药线塞入炮尾,另一名顺天旗军依次举引火杆点燃,于西班牙木寨外发出震天怒吼。 数百颗散子刹那被轰至空中,在最高点划出抛物线似天降冰雹般落入营寨内外,惊出一片惨叫。 虎蹲炮对建筑无用,即使是最简陋的木质营寨,粗原木搭出的营寨仍然不是虎蹲炮这种用于杀伤人员的火器所能摧毁的,即使散子打在寨墙上也只能深深嵌入墙上。 而对于营寨上戴高顶盔、穿锁甲或板甲的士兵,虎蹲炮对他们造成混乱的能力显然大于致命能力,运气不好的被砸个鼻青脸肿或当场砸穿额头,大多数人则只是受到非常严重的惊吓与轻伤。 虎蹲炮真正的威力是压制,也是给无甲敌人带来灭顶之灾。 比方说营中赤膊运送守城兵器、输送炮弹、搬运圆木的士兵,飞石自极高的高度快速坠下,杀伤力不亚于百步外打出的铳子。 八门虎蹲齐射第一阵,三名倒霉的西班牙士兵当场毙命,守卫西北方向三十余名士兵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害,其中十一名无法再继续参与战斗。 营中的连队指挥官是一名曾与奥斯曼作战的退役上尉,几年前带着一柄剑漂洋渡海,在南美得到金子购置了全套的黑色米兰板甲,虎蹲炮的散子打在身上只能听到一阵叮当乱响,不能伤其分毫。 唯独,他不习惯每天带着那个覆盖面甲的头盔,不过凭着对战斗的敏感,眼看那支不明所以的军队在营寨外给奇怪的轻炮打下桩子,他还是从士兵头上摘下一副高顶盔扣在头上。 原本谁都没觉得炮弹会打向自己,在正常人的想象中,火炮会先轰击木寨门,而根据那支军队携带的轻炮口径来看,木寨门撑不住一炮,更不必说八门火炮。 尽管上尉并不相信这种口径极大炮膛壁极薄的火炮能把炮弹打出来而不炸膛,但作为一名秉持职业素养的西班牙军官,他还是向士兵下令准备寨门被攻破后的白刃战。 他戴上头盔也只是为了率部队为木寨中仅剩的两名骑兵杀出一条血路——有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海军已经登陆新西班牙,这个消息总督必须知道。 这救了他的命。 谁能想到有人会朝着城寨打霰弹啊!这榴弹炮打得弹道也太曲了吧! 在欧陆战争中人们偶尔也会使用散弹发射,但没有人会把发射散弹的榴弹炮位挨得这么近,并打击目标如此集中。 这会让散弹在空中相撞,落到敌人身上已经没什么威力了。 三颗散子落在上尉的高顶盔上,两颗在落下时已与其他散子于空中相撞,唯独一颗,对上尉来说就像被小锤子砸在头顶,让他险些晕厥过去。 当他有些昏沉地摘下头盔,高顶盔边沿已被砸出凹陷,侧额正有粘稠感顺发梢流下,下意识抬手摸上去,但老练的上尉并未浪费时间去看。 他下一个动作便是熟练无比地脱下板甲手套,扯碎衬衣袖在头上潦草地包扎起来,同时不忘向寨中大喊:“伤兵就地依靠寨墙包扎伤口,所有人寻找掩体不要惊慌,他们没有破城手段!” 就在这时,上尉听见有伤兵在挣扎中大喊:“是中华帝国,明军!是明军!” 明军。 这两个字比八门虎蹲炮同时开火对士气的影响大得多。 新西班牙的士兵没多少真正见过明军的,但同样也没有人不知道世界的另一个方向有明军。 见过明军的人都死掉了。 菲律宾群岛、关岛战役让新西班牙总督区四个原住民军团、两个混血军团、一个西班牙军团全军覆没,两支护航舰队、一支运宝船队不知所踪。 就连持续向原住民射击的火枪手的攻击都因面对明军的消息而停顿。 上尉看见最不虔诚的部下都在亲吻十字架。 额头流下鲜血迷蒙右眼,不知何时他高举着十字架旗杆的随军修士已登上城头,面无表情地走到上尉面前。 “西班牙人绝不投降!” 上尉:“???” “西班牙人绝不投降!” 修士意志坚定,即使在新、旧西班牙,没有人比他们还坚定,因为他们是秘密的守护者。 所有新西班牙人都知道,他们对北美洲的探索是毫无秩序的,因为北方要面临比南方更多的风险,而冒险家勇敢的探索也源于几个传说。 佛罗里达有长生不老的泉水,南卡罗来纳有一座钻石山,德克萨斯有格兰奎维拉王国,亚利桑那有七座充满财富的城市。 这被成为3G,即为了金子、神明、光荣。 传说的背后,是王国需要大量冒险家自发地保护墨西哥湾海域霸权,并与法兰西人争夺北美东线——国家的财政已经崩溃,基督教联盟也面临奥斯曼人咄咄逼人的入侵,菲利普已无余力向北美探索,但他们需要美洲。 任何国家的任何人只要踏足这片土地,就愿意将这些传说延续下去,因为这对他们有利。 每个人。 上尉知道不能投降,并不是不像,而是即使他们投降,那些原住民也不会给他们留下活口。 如果他们当中有小孩,一些原住民会养大他们的小孩,在给俘虏做祭祀仪式后将俘虏补充进自己的部落一视同仁,但他们没有小孩。 出寨冲击也行不通,上尉并不认为他们能在面临原住民冲击的同时还能防备明军的进攻。 “振作起来,不用多久援军就能赶到!” 麻贵的部下没有校射,他们没有职业炮兵,所有操持虎蹲的旗军中只有一个来自顺天的旗军在苦兀岛勉强受到一点关于弹道的培训。 像他这样的旗军原本麻贵麾下有很多,但大部分都在消息断绝那一年中被朝廷调入日本战场,侥幸追随麻贵的则大多冻死、饿死在北方冰原,即使没死的落下残疾也留在水湖峰。 只剩一个顺天旗军能称得上稍稍了解火炮。 即便如此,当虎蹲炮第二次装填完毕向寨墙轰击时,依然将墙上士兵打得不敢抬起头来,虽然也没伤到几个人。 但麻贵面朝原住民的方向,抬起的右臂缓缓推向木寨方向。 当西班牙士兵受到虎蹲炮散子压制无法向营寨外还击,原住民们如潮水向木寨涌去,麻贵偏头对没有部署命令的女真朝鲜编队士兵道:“一会砍几棵树,掏出小空芯儿。” “这儿的土人挺好用,试试能不能驱使他们接着往南打。”第一百三十五章郑屠 落后、蒙昧,并不意味着傻。 北面寨墙的两架小佛朗机与火枪手被虎蹲炮压制使火力大减,木寨中西班牙人还要分出人力防备来自西面海岸上的明军,无力再压制数量庞大的原住民。 即使没有收到麻贵的信号,他们依然会抓住这个机会向木寨进攻。 斧头与投矛在寨墙上搭出数道可供攀爬的梯子,当原住民爬进木寨,不足一刻的时间,原住民打开寨门不断搬运着一切所能利用的东西,随后将木寨付之一炬。 他们欢呼舞蹈,用土堆在木寨旁搭建起一座矮小的土堆结构,看上去像个祭坛。 麻贵并未试图进入木寨,他的部下在这场战斗中并没有出什么力量,仅仅是接着佛朗机炮在木寨北墙的机会向木寨里打了几炮而已。 并且虎蹲炮发射散子造成的杀伤有限他也很清楚。 他不在乎西班牙人那些战利品,只要这座属于西班牙人的营寨从这片土地上消失,他的目的就达成了。 比起战利品,麻贵更在乎这些原住民对明军的看法。 没过多久,一些原住民朝他们缓慢地围了过来,为首的是一个头戴很大的鹰羽冠,脸上有黑红色黥面,胸前衣物由长条牛骨排出两排,在间隔数十步的距离外将弓箭交给身边部下,迈着骄傲的大步子朝麻贵等人走来。 在他身后,有人拿着披毯,毯子上包着几颗鹅卵石大小的金块。 在首领的示意下,原住民士兵捧着绘出栩栩如生的鱼、鸟的披毯呈给麻贵。 首领口中说了几句,见麻贵没有听懂,颇有几分无奈地叹了口气,最后抬手抚过胸口,缓慢而认真地重复几个同样的音节。 麻贵转头对麻锦道:“他说的是名字么,是什么,争、争兔?” 麻锦也跟着将这个音节重复了几遍,最后笃定道:“郑屠!镇关西!” 这将麻贵逗得够呛,郑屠,可不就是水浒传里的镇关西嘛。 虽然这个名字在碰上鲁达的时候不大吉利,但麻贵没有好为人师的习惯,也不愿给人改名。 “好,郑屠,我是麻贵。”他估计跟镇关西说自己官拜朝廷一品,他也听不懂,干脆就把这个介绍过程省略了,指着身后皇明旗道:“明,我们是明,对,明军。” 俩人鸡同鸭讲半天,麻贵也不知道镇关西是不是弄清楚了他究竟叫什么,反正互相学着对方说话挺有意思。 那几块金子麻贵不但照单全收,连那块宽大的麻织披毯也让人收下了,不过他把这当做一次交易,他们途经那么多部落,对抬手比划以物易物的交换已驾轻就熟。 一支手铳、一小袋火药、还有几十颗铅丸,在麻贵的授意下交给镇关西,除此之外,他还让几名鸟铳向郑屠示范怎么使用火器。 至于两套明军制式布面铁甲与一杆明字旗,就是麻贵的私人馈赠了。 尽管麻总兵麾下军备确实很多,他的部下在大量非战斗减员后留下巨量的兵器、铠甲,但那些东西都没有随船携带,所以也给不出什么好东西,但他们有足够的聪明才智。 一颗大树被女真人砍倒,接着被劈成几段,每段又劈开于中心掏出手臂粗细的炮膛与药孔,船绳捆扎之后就成了几门简易木炮。 倒上一斤火药,捡了颗大小相近的石头,插上药线朝着二十几步外的树干轰过去。 要么是松木质软、要么是装药不多的缘故,木炮像一杆大铳,不但没有四分五裂,还将不远处的树干砸出很深的窟窿。 当麻贵的部下抬起几尊木炮与一桶火药以及专门掏出盛药接近一斤的木勺放在郑屠面前时,在明军诸将心中已拥有诨号镇关西的原住民酋长的面色变得非常奇怪。 谁都会有这种感觉的吧?就像打开了明国大礼包,给出几块金子明明是作为雇佣他们用大威力兵器轰击西班牙人的酬劳,结果又是给铳、又是给甲的,末了还给了几门炮。 这一切对郑屠来说都太新奇了。 ‘这个自称是明的部落怎么像大傻子?’ 这是郑屠第一次率领部落远征,打败了一个在他的领地盖房子的入侵者,结果现在来了另一个入侵者,但这帮家伙看起来不太像入侵,他们要做什么? 看着麻贵不断朝着南方指着,说一些自己听不懂的话,郑屠则先指指北方远处的雪山,又指指南方目力尽头的高山,再指指自己,一次次重复道:“郑屠。” 麻贵大概明白了,对左右道:“从这座山到那座山是他们的领地,看上去这场战斗是他们为收复失地而打的,并没有继续向南的意思。” 没有足够的马,也没有驮运的牛、驴,他们的行动范围就这么大,看来指望他们继续向南夺取西班牙人占据的土地是得陇望蜀了。 麻贵抱拳拱拱手,留了两个机灵的跟在郑屠身边,他指着自己留下的部下,又指了指西北方的大海,道:“麻贵。” 郑屠有样学样,也同样派了两个年轻人跟着麻贵,又指指自己脚下的土地,道:“郑屠!” 就在麻贵打算告辞离开时,接受俘虏的原住民却突然爆发骚动。 麻贵一直对郑屠的部落解救这些沦为奴隶的同胞感到好奇,有些人显然是郑屠部落的,他们在战斗结束的一开始就重新加入到部落当中。 但更多人看上去虽然长得一样,但不是郑屠部落的,他们很多人想跑却跑不掉,被抓后重新被绑起来牵引着,看上去只是换了个地方做俘虏。 骚动起源于一名披着绘鹿披毯的奴隶,那是一个看上去年过四旬的男子,不过跟随他的孩子只有十几岁,可能只是因劳作看上去比较苍老实际只有三十多,当他的披毯被郑屠的部下扯走时,人们在他身上发现大片脓疱疹。 额头、面部、手臂、腹部、背后,棕黄色的皮肤下到处是脓疱疹,有些脓疱疹已经因粗暴扯走披毯的动作而溃破,看上去狰狞恐怖,人也满是虚弱地向身边抓去,但那些原住民像躲避瘟疫般,迅速大叫着逃开。 这就是瘟疫。 麻贵不能再熟悉了,这是天花的症状,而且已经是非常严重的天花,到这个程度还没有死,这个人如果运气够好,很有可能在将来会挺过来。 在郑屠眼中,麻贵看到了恐惧。 他意识到这是个向原住民展现强大的机会,抬脚向那边走去,就在这时他被郑屠有力的手臂挡住,即便言语不通,他也能看出郑屠眼中的悲悯与决绝。 麻贵笑了,他摇摇头,用坚定的语气道:“你不知道,我们为战胜痘毒做过什么,它伤不了我们。”第一百三十六章天花 麻贵为天花做过什么? 或者说,应该是陈沐为战胜天花做过什么。 天花是陈沐的叫法,这个时代人们普遍将这种传染病叫做痘毒,一个人一生只会患一次天花。 而在苦兀岛受训的这些人,他们所经历的第一个考验就是种痘,人痘。 人痘不是牛痘,限于技术水平,即便当时苦兀岛聚集了各地良医,种痘水平依然参差不齐,每批次的痘粉也质量不同,种十个人能有八个无患就已经很厉害了。 剩下种痘失败的人,则会因种痘而真的患上天花,这些运气差的人当中,三成都会因此死掉。 剩下没死的,也会因患病而留下一脸麻子。 自宁国府有种痘之法后,数年光景中这种预防措施席卷天下,但通常人们只给小孩种痘,大人是不种的。 在大明,种痘给人带来的威胁不单单是普遍两至三成的失败率与失败后患病三成的致死率,还有一旦患上天花,家庭失去壮劳力带来的灭顶之灾。 一个家庭甚至一个家族可能都会因此而毁掉。 在苦兀岛,陈沐给他们画了大饼,对于财富与土地的渴望让他们不畏生死地种痘,最早的减员开始在那个时间。 所有活下来的人,都不怕天花,一点儿都不怕。 他们不但不怕天花,还有足够预防天花以及治疗天花的手段。 当呼兰带着部下蒙古骑兵悠悠然地从南边牵着俘虏、骑着作为战利品的安达卢西亚大马回来时,正看见海边数百原住民以一种看见神明的状态望着海上停泊的大船。 当然,还有原本应该是营寨的地方正烧着熊熊火焰,冒出冲天黑烟。 “看样子仗是打完了。” 呼兰抬手揉了揉座下战马的雪亮鬃毛,他骑着一匹马、牵着一匹马,两匹马的鞍上像受损的骑兵铠甲、完好的兵器之类的战利品挂得满满。 战利品并不多,西班牙骑兵也不是每个人都有铠甲,但他们每个人都有马,除了一匹马被射瞎了眼半废掉之外,其他四匹马都还好好的。 而他们所付出的代价也同样巨大,一匹蒙古战马被打死、马背上的骑手跌落时也受了伤。 重新登上船的呼兰第一时间找上麻贵,对总兵官问道:“下面的亚念人是怎么了?” 这个时代,整个世界所有人对美洲原住民的认识都是非常片面的,比方说呼兰就执拗地认为蒙古、女真、朝鲜、日本这些地方的人都有巨大而广袤的土地,所以北亚墨利加从麻家港到这的所有土人应该都是亚念人。 麻贵正在和麻锦商量着给这个地方起个名字,他问起兄长水浒传里镇关西郑屠的家在哪个地,得到了‘状元桥’的答案。 儿戏一般,北美洲西海岸接近旧金山的地方,在明国的海图上第一次有了明国式的名字,叫状元桥。 而且在这幅海图上,一大片名叫状元桥的土地上还写着标注:当地首领,镇关西郑屠。 “回来了,部下可有伤亡?” 呼兰点头道:“俘虏了一个西夷骑,我们有一匹马被打死,骑手摔伤,要养两三月,不碍事——这是为何?” 呼兰说着指向沙滩上那些好像在送行般的原住民,其中还有人穿着明军制式甲胄,有人举着囧月明的大旗,立在头戴羽冠的原住民中显得格格不入。 “有人发了天花,被麻某送到小船船舱去了。”麻贵像说一件小到微不足道的事般道:“还有他的小孩,一并带到船上,等回麻家港身上涂些蜜、再每日不断饮水、蜜水煮麻,能不能救活看他造化。” 呼兰眨眨眼,愣了片刻才道:“那为何要带回麻家港,让他们救不行?” “我们是不知道能不能救活,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去救,没人会冒患天花的风险去贴近了救人。” 说白了,是有和无的问题。 “人留在这不光死定了,而且还可能传染别人,郑屠的部落如今有了两门极小的佛朗机,有几口能使几次的木炮,还缴获二十余杆火绳铳,麻某留下两名军兵教他们使铳放炮,战力是有长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