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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第1页)

  三嫂抱着三哥的坛子不撒手,而自己那个没出息的媳妇儿,就躲在屋里不露头。  母亲什么样子他心里清楚,他拿全家妇孺供养陶文通这个傻子,老太太白疼他一场,他却只会木头一般的跪着,竟什么办法都想不出。  自己一怒之下,就把他打了一顿。二嫂要跟自己拼命,说的话很难听。  正闹腾着,泉后街一帮子外人家的老邻居,老婶子纷纷上门帮衬,再看看自己家这一群,陶继宗就万念俱灰。  家里没钱,他只好来亲卫巷舍了脸借。好歹,母亲还有哥哥下葬,也得有副棺木吧。  他捂了一下肩膀吸气,锁骨之下的伤口至今还没愈合,还是昨晚进宫面圣,陛下命人给他上的药,皇爷让他回来先安葬哥哥,谁知……娘竟也去了。  他没哭,真的,也不咋难过,这段时日,看了多少死亡,一个左梁关五六万人口的县城都被人屠了,娘没了,他也是一滴眼泪都流不出的。  “孩子啊,你咋跪这儿了?”  陈家老太太被人扶着来到面前。  陶继宗不想哭,反倒苦笑着给老太太磕了三个流血的响头。  老太太大惊道:“你,你这是作甚?”  陶继宗抬脸看着老太太道:“老太太,我借钱来了,我哥没了,娘也没了,家里一文都没有了……我不是东西,还没出息……”  他左右开弓打自己的脸,最后挣扎道:“老太太,我,我想跟您借个大钱,想,想给我哥,给我娘,买一块地方,再买两口体面棺材好下葬……我本想跟孟大人,成大人那边说的,可,他俩押运药材去了,我……我~我实在没法子了……”  他说完又是三个带血的头。  “大钱?”老太太愕然片刻,却意外的点了头道:“你,你这孩子!可别这样,你家出了这般大的事情……嗨,我跟你罗嗦这个干啥,你娘还那边凉着呢,你就说你要多少!”  老太太实在没大钱的概念。  陶继宗心里冷静的盘算了一下,抬头大声说:“办丧事一百贯,我哥,我娘棺材带坟地,我就想着~咋也得二百贯,我借三百贯。”  “行!”老太太没半点犹豫,也不用人扶着,转身就颠颠进了屋子。  没一会子,老太太带着三婆子,抱着三包袱出来了。  出来看他还跪着,就赶忙让他起来:“哎呦,你在边关吃那么大的罪,好不容易逃生回来,一场丧事半条命,你跪这冷地作甚?”  说完,老太太让婆子先把银包捧给陶继宗。  “你开一回口,也不急还我,我有用的呢!这是三百五十两,而今街里钱铺一两银一千三百钱,你可别换少了吃亏,给你多拿些,手头宽裕使着,这人也不委屈。”  陶继宗吸吸鼻子,抱住银包点点头。  那婆子又捧了俩大包过来,老太太就拍着包袱说:“这包是铺棺的被褥枕头,都是没用过的,你娘一套,你哥哥用一套。”  陶继宗张张嘴,嘶哑的啊~了一声。  老太太点他:“可有你嚎的时候呢!七天呢,你省了力气吧!这包是我给自己预备的六层老衣老鞋,你便不来,我今儿也是要过去的。适才我在家还给她改着呢,回去你看哪不合适,就让你媳妇引几针,你娘好强一辈子,她属实不容易的。  人一辈子一生一死,人家爹妈当宝贝一样接来人世,仔细娇养最后给了你家,伺候了你老周家上上下下一辈子,好歹也体面还人家爹妈手里,让人暖暖和和的走,难不成?你还指望你爹那个丧良心的跟她合葬去?你知道怎么打坟儿窝了么?”  老太太瞪着陶继宗问。  陶继宗一下就懂了,立刻点头道:“知道,打独坟,我娘也不稀罕跟谁一起躺着!老太太,我都改了姓氏了,而今我姓陶了。”  他这么一说,老太太彻底高兴了,就拍着巴掌说:“嘿!这下好了,你是个有良心的,你给你娘披麻戴孝,供奉老陶家香火,你娘这辈子就没白受罪!”  老太太伸出手,让陶继宗扶着往陶家走。  “得了,我跟你过去吧,你家那些……就没个顶用的。”  一边走,她一边慢条斯理跟陶继宗说:“也不怪人家,你娘对人家不好!这是报应!”  陶继宗面目扭曲的点头。  “账房找个自己人看着,你要手头没人,就我这边给你寻一个,孩子,我借你钱,你就看紧点儿,不是我掺和瞎话,谁家都一样的!老人没了~家就散了,这钱可得你还呢!”  “哎,我知道了。”  这两人还没到巷子口,便听到家门口一阵喧哗。  两人住步一看,却是街面上,五十上下的一老头儿,正被七八个泉后街的老婆娘按在地上霍霍呢。  这老头翻滚怒吼:“这是老子的婆娘死了!这是老子的家!老子凭啥不能进?”  嗓门最大的杨氏掐着腰怒骂道:“呸!你个丧良心的老无赖,你当我们不知道呢!陶腊梅要脸她不说,哼,休书你都给了多少年了,你家?你婆娘?胡说八道什么,你当我们泉后街的是好招惹的,我呸!”  她说完挽起袖子,掐着腰到门口的棚车边上一掀帘子,车里坐着一三十多岁,面目憔悴搂两个不大孩子的妇人。  “呦?这是谁啊?贱人还是贱妾?”  “我可去你祖宗三代的吧!”  力气最大,打的正过瘾的吕氏一看这婆娘,手底的大巴掌就更重了。  泉后街两类寡妇,一类男人真的死了。另一类,就是男人在任上纳了妾,也不回来,也不管家的守活寡的。  大家都憋了一口气,好不容易逮住一个上门的,不打他打谁啊。  这边死了人了,娘家人为难下咋了?  陈老太太年纪大了反应不过来,她就问:“这谁啊?”  陶继宗双目充满了仇恨,牙齿咬的咯吱作响道:“我,我也纳闷呢,他不是在外地么?那是我爹……”  他这话还没说完,老太太便怒吼起来:“我可去你祖宗八代祖宗的吧!你还敢来?你个臭无赖,你也敢到门上欺负死人?你当陶腊梅没有娘家人呢……老娘我还没咽气呢!”  一场战争,无数婆娘赶着车子相依为命,也是不抛弃不放弃的好些年,多少风里雨里互相搀扶,就剩一块饼子,那也是一人一口延命!  这种感情旁人不会懂,以后也不会有了。  就这样,堂堂朝廷诰命夫人,当朝郡王干娘,太后挚友,烧香团总领,六侯之奶直接参与斗殴,大巴掌打的比谁都重,手疼了,她就托着婢仆的胳膊上脚跺吧……  等庆丰府衙门的差役过来,弄明白是谁后,就吓的躲在一边索索发抖,甭说劝架了,就话都不敢说,恨不得自己是个瞎子。第128章  永安四年是个微妙的空挡,各地官员就要任满,都想活动着动一下浮动浮动。  陶继宗他爹本名周兴发,原是小县家小门小户没甚出息特色的小儿子,后家里贫困便去陶家做了上门女婿。  老陶太太的父亲是混混堆儿里的混混,官僚衙门里的油耗子衙役,当初他都能相中周兴发这个人。  想来,当年的周兴发必定身上的特质,定是很讨老丈人欢喜的。  按照一般老丈人,不,找上门女婿的老丈人眼光,这个女婿第一项好处,首先得是个老实人,他得听话。第二须得相貌堂堂,不然闺女不答应。第三还得能跟闺女有个话说,那最起码也是识得几个字的,他闺女就能写会算。  周兴发现在什么人品?卑鄙无耻,贪财好色的一个官僚体系里的低等油耗子,这世上人看不惯的地方他身上算是占全了,奇怪的却是,他的上官竟不讨厌他,还给他写了几封亲笔信让他来燕京跑官。  不提老陶太太的委屈,周兴发如今长成这个样子,就谁也别说谁清白,不要脸到前妻刚死,就敢带着后来娶的上门侵占子女财产。  那,在他的生活里,一定经历过旁人不知道的故事。  其实他早就来燕京了,也早就想了一些办法,将老陶家的事情打听的清清楚楚,甭说从前他有长子在手做人质,他不怕老陶太太,现在人死了他更不会怕。  自打到了燕京,周兴发便发现了一件事,他从前四处卡油刻薄至极,连儿子贪污他都不舍得掏出几贯搭救一下存的那些财产,是不够他跑官的。  一两千贯对周兴发来说,是此生见到的最大钱,然而这些钱在燕京,就连个犄角旮旯,一进面阔三间的窄院子都买不起。  燕京的屋子这几年飞涨。  况且周兴发想进兵部武选清吏司,而这个部门在兵部主管选授,升调,袭替,功赏等事宜。只要进去也不用多熬,十来年便能养出一个实权人家,水到渠成的富贵满门。  他怀着巨大的野心,自认带了泼天资产入京,一来便金钱铺道,人情探路,转来转去结识了高不可攀的谭家实在亲戚,那公子叫乌秀,是谭家这一代家主谭唯同的小舅子,是正儿八经的世家公子出身,来往的人都非富即贵。  头回入京,他便看到乌秀给花街姐儿发成箩筐的钱儿,让她们从二楼成筐倒着满街撒着玩儿,当时他极震撼,当下就发了毒誓,必要报上这条金大腿儿,此生便过一天这样的日子,也不算做白活。  后来人他是巴结上了,就跟在人乌公子身边如一条狗般,连着给这位结了花楼两个月的账,他便攀不起了。  事实上,乌公子身边像是他这样的外地狗,是成群的。  他有诚心,又拿出从前侍奉前老丈人的百倍耐心侍奉,就在这两个月,人家乌公子眼里也有他了,去哪还都让人唤他一声,愿意把他带在身边伺候。  他有眼色会说话,看上去朴素诚恳又老实。然而周兴发却伺候不起了,他没有钱了,便只能想办法弄钱。  这人不逼到绝处,他是想不出狠绝方法的。  这打听来打听去,他便打听到那俩孽子去了左梁关,这倒也无所谓,女孩儿不算,他前窝四个崽子,后来娶的又给他生了俩。孩子他不缺,他缺那贼婆娘在泉后街那套三进的大宅子。  这可是庆丰府官宦扎堆之地,泉后街啊!  他打听过了,便是那贼婆娘不肯卖,只要让他一院住着,这衣食住行最大开销便节省下来了,以后他是要做京官的,就总不能租住房屋吧?  这第二么,亲卫巷往来邻居都是京官,这就很厉害了,以后遇到什么事情,想捞个顺手油水,便如书上写的那般在此地交上几名挚友,再提上一壶好酒上门,玩玩笑笑捎带一嘴就能成事,  现在这婆娘死了,这房子就该是他的,便是不给他,他便做出为难包容的样子退一下,也得让两个嫁入高门的闺女,看到他这个父亲的好处,他是很不容易的,攀附这场富贵难不倒不是为了子孙后代么?  周兴发真心这么想的,还很坦荡的来了,可他自己都想不到会被亲卫巷的一群婆娘打了个满面花,最后还被撵出去了。  泉后街第一批婆娘大部分心无所求,便百无禁忌,再加受亲卫巷庇护人家是谁也不待怕的。  就不提亲卫巷,这大梁还有个念旧皇帝,好些婆娘的男人可是死在军中的。  欺负一个寡妇可以,欺负一群?便是皇爷也不爱落这个名声。  周兴发挨了打也不敢告,丢脸是小,招惹不起是真的,那贼婆娘没少说自己的瞎话,这不是胡说八道么,这些人又哪里知道自己受的那些迫害,这些人又哪里知道这些不孝子女有多么忤逆。  他是个欺软怕硬的,人家敢打他,他却大度的又容让了。  那最厉害的老太太话说,我的儿子是当朝的王爷~!你再进泉后街,污了我们的地方,我明儿就告诉我儿子把你关进大牢里!  周兴发就这样带着一身伤走了,所有人都知道,这厮肯定会卷土重来。  如此,这天晚上,老太太很晚才回到老宅,而瞌睡多的七茜儿,却已经在老宅睡了两觉吃了四顿了。  老太太脱了鞋,扶着一月的手上炕,她骨头拖不动了,便坦荡的开始哼哼。  七茜儿放下手里的活计,帮老太太倒水,老太太不喝,却问她手里的那堆布块块都是做啥的。  七茜儿扭脸看着一堆三层单布缝起的小方块说:“这是给孩儿裁的尿布啊?咋了?”  说完,她甜蜜的摸摸肚子。  老太太听完便唠叨起来:“哎呦~祖宗,你也不怕雷劈了你个败家东西!我还说你拿匹细布过来给小娃做里衣,皇帝家也没你这般浪费的!  你会不会过日子啊?你嫂子们那边的尿布七八月就都下来了,不说她们那边一堆一堆的,兰庭喜鹊的我都留着给你用那!那好几包袱呢!”  七茜儿才不许安儿用旁人用剩的,然而也不能跟老人家生杠,便笑着说:“还是阿奶有心~就疼我一个,好东西就只给我留着……可这些布可不浪费的,阿奶你也是,没问过就乱安排,那我嫂子们只生一个啊?人家就要一个大妞儿啊?我们处的好好的,您可不敢为难人家,您这一开口,好,我省下了,明儿人家再有还得再做,嘴上不说,万一心里跟我别扭呢?”  老太太很会过的说:“那不会!你再做?你当家是开皇宫铺子的?就挨个用着呗,一个接屎垫尿的玩意儿,预备十几块就够了,我跟你说,你公公那会子用的尿垫子,那都是老陈家祖传好几代的……”  哧……  老太太话是这么说的,其实也下了一半火气,人家真心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过日子,这就不能说是刻薄你。  七茜儿很听话的点头说:“阿奶说的对啊,那要是用喜鹊他们的也成,可这也不够啊,您没听您孙孙说么,人家要有八个儿子!咱就咬咬牙,出出血,反正也是第一胎,好歹多预备也没错,您说是不?阿奶?”  老太太一切火气都没有了,牙花子乐的嗔怪起来:“八个!你还想生八个,不够受罪的,这做女子的也甭听男人瞎咧咧,他们狗屁不懂,还每天要这个要那个,三五个都够忙死你了,你连个婆婆都没有。  八个?两个挨的紧张了都不成啊,你能跟旁人比么?旁人都是有老婆婆的,到时候一人忙的能哭死你,热乎饭都吃不到嘴儿里去,那边呱唧就是一泡粪甩你脸上了!  你是没养过那么多,也没吃过这种亏,可别瞎听臭头胡咧咧了,哦,你就这辈子就啥也不干,光下崽子了?”  老太太显然是忘记家里还养着一大群婢仆这件事了,她一个人受罪受习惯了。  七茜儿帮老太太解下厚重的夹袄,扶着她半躺下这才问:“到时候再说呗,人家要来了,咱还能不接着?”  老太太心里可爱七茜儿这一胎呢,就伸出手,爱的肝颤的摸七茜儿肚子一下道:“不是我说,人就得知足,他老陈家从上到下就这点子绿豆胆子,你还想求八个星君啊?甭想美事了!人家~咳!兴许这辈子也就出息这一次了,哎呦,太奶奶的猪尿(shui)泡儿……今儿可闹你娘了没有?”  七茜儿本心里正美,听这名当下就想死了。阿奶说爷爷偷个星君不易,怕人家上仙召唤回去,就给安儿起了个小名叫猪尿……真真世间第一贱名儿了。  她绝不可能答应此事,就是打死陈臭头也不能答应此事,于是岔话道:“咳!奶!那老陶家怎么个意思?”  老太太这才想起这事,便笑着说:“那继宗还算是个爷们,也是个不错的孩子,就想越早把家里收拾利落了,也省的那缺德的回头找事儿,这不是找了我们做主么!我们跟他商议了一下,就给他家分家了。”  七茜儿闻言愕然:“分家了?那二房的能愿意?”  老太太轻笑:“她是不愿意,能由着她?陶继宗是男丁,他说分便得分。你可不知道,观音菩萨早就安排好了,这什么都有定数,她以为她精,成天做那好人样子,我呸!  他家事儿可没那么简单,张氏光想好事儿了,那当初陶腊梅被休,那不是周兴发带着三个儿子走了么,这几个孩崽子当初跟爹学,丧良心的!临走都是下了休书的。”  七茜儿惊讶极了,这个上辈子没有的事儿,人家是始终亲厚的一家人,老陶太太可是做了一辈子当家做主的老祖宗的。  “还有这事儿?”  “啊!早就有的事儿了,那还是前朝最艰难那会子的事儿呢,你不知道,当初黄氏上吊,还是你万婶子给解的绳子,这晚去一步人都板正了,黄氏胆小,那会子不敢回家,就啥都告诉你万婶子了,那你万婶子那张嘴……她能憋的住?我们这才知道陶腊梅被休了,她还以为疥疮捂着就不臭呢!”  七茜儿把尿布收拾起来,发誓明儿再不来这边做针线了。  老太太又从炕柜拽出俩大包,一打开全是她收起来的旧衣衫,有喜鹊的,有兰庭的,路上捡的,甚至还有一条丁香从前的旧裙子。  她卖好般将裙子递给七茜儿道:“你摸摸,这布软和不?”  七茜儿无奈的摸摸,又点点头。  老太太就喜滋滋的收回手,一伸手把裙子分成八块,开始作尿布:“读书识字儿,阿奶不如你,这养孩子的事儿,谁就有我知道!那新布看着好,哼!可里面都上了浆子了,你过了好几水都不如这个软和,这个多贴身啊,对吧?”  七茜儿木然点头:“对~呀。”  这裙子她见过,上辈子安儿用的就是这个……也不是说不好,人随奈何走,咱,咱是星君了对吧?  好吧,咱就不是星君,咱也不缺钱啊,干嘛就用旧的。  老太太可不知她心里的想法,就一边裁剪一边说:“陶家房契都写的很明白的,她们就是搭伙过日子,都各顾各的,早就不是一家人了!这宅子算是连陶腊梅在内五户一起占的!二房想争,只能从你老陶太太那份里争,可陶腊梅那份得分给四家,陶继宗是长辈,又是姓陶的就得跟状元拿的一样多,除了这个,难不成丫头就不姓陶了?就不是人了?你多了没有,好歹几十贯的嫁妆也给丫头们分一点对吧,这个就是张氏告到天庭,也是这个分法。”  七茜儿惊讶极了,又点点头:“您说的是,丫头们吃了那么多苦,也是陶家的孩子,凭啥就没有她们的。”  老太太看她惊愕,这才细细跟她掰清楚关系。  老陶太太跟丈夫分开,一个带走儿子,一个带走二儿子跟四房媳妇儿,还有几个孙女儿。  后周兴发再娶,他带走的三个儿子都找了女人搭伴过日子,黄氏便第一个接到休书,陶继业他们算是有良心的,各自找了女人,却没有给原配写休书,又倒霉的早,跟着他们的女人,先后也跑了……  古话说的好,宁要讨饭的娘也不要做官的爹,不受颠簸人长不大,当初七茜儿那卷锦救了老三,老四,从此那头就舍了爹,又跟着娘亲了。  现在的情况是,当初老陶太太怕这三进院怕占不上,又遇上了好时候,她就动了手脚。  那会子战争结束寡妇颇多,为了保证女子可以存活下去,永安元年,二年就放过一段时间的户籍,女子可以单独立户。  老陶太太没有靠山,就将一套三进院子分了五份算作五户一宅,这才弄到房子。  大房的黄氏,老陶太太算作女户,二房顶的是状元的户籍,三房,四房是上的周继业,周继宗的名字。  要么说是做娘的软和呢,心里再憋屈,再委屈,她临死都给了俩不孝子可以回的家。  七茜儿这回也懂了,当初她特地绕过乔氏还有老陶太太,只庇护了万氏她们。  人家便是没有靠山却不是没办法的,她就是再坏,再算计,也是把怀窝里的每个孩子都照顾到了。  七茜儿如今可怜她一片慈母心肠,就人死如灯灭,前尘往事从今日了了。  这三进宅子拐了个弯儿,人家老陶太太依旧弄到手了,只她算计一辈子,她死了,后辈也学了算计,先抛舍就是她。  老太太拿着小剪,剪了一下蜡烛灯芯叹息:“嘿!她陶腊梅算计了一辈子,就觉着自己把几个儿媳妇管的服服帖帖,她这一蹬腿儿,那边的家就散了呦。”  七茜儿吸气,心里也不知道啥滋味。  真真恨都没法恨,可怜也不想可怜,唯有一声叹息:“哎,散了……”  老太太点头:“散了!二房那张氏今晚还要灵前上吊呢,说这宅子是她家状元的?啊呸!丧良心的,从前那娘几个怎么供养他们的,就忘了?人家黄氏,三房的郭氏今晚也说了,都不守着,年龄也都不大呢,三十出头的年纪,且能生呢,人家孝期到了,说带着闺女改嫁呢……如今找不到婆娘的人就有的是呢,好像你陶家对人有多么好似地,我说茜儿啊?”  “啊?”  老太太认真问:“你说,老陶家现在这套三进的宅子,能卖几个钱?今晚我倒是听你万婶子他们说,虽比不得燕京,可这几年庆丰宅子也厉害了,咱这可有水源,那套三进的还有个花园子,少说也能值个八千来贯吧?”  七茜儿想想却说:“何止七八千,阿奶,现在不一样了,这是泉后街的宅子,这边住的是谁?上京都集中不起来的六部巷,这可都是官老爷,万婶子说的是对面泉前街新修的宅价,咱这边三进少说也得万贯往上了,毕竟地方不一样呢,她家那套可不小。”  七茜儿说的是个整数,老太太就会算,便比比手指头叹息:“要这么说,分成五份,少说她家一房能落两千贯,却也不少了,走远点,挨着义亭那边小庄子里,花上几百贯买个旮旯地方,离城也不远。再出几百贯整一套面阔五间一进的,再置办个铺面,这日子观音菩萨保佑也造化!你说是吧?”  七茜儿点头:“差不多吧,可老陶太太刚死在里面,要想卖个好价格,等三年能加点,可就怕遇到个心急的。”  老太太眨巴眼,噗哧又笑了:“哎!陶腊梅啊陶腊梅~算了,人都没了……你可不知道,这心急的一大堆,老唐家二房今天就来问了,说若是卖,就先让他家……我看啊,这陶家在咱泉后街,也就这十天半月了……”  七茜儿打好尿布包儿,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里。可谁能想到,转日陶继宗天不亮,便上门还钱了。  老太太草草起床,收了钱,也是满面诧异道:“这,这就卖了?卖了多少?你娘可在里面呢,你这也忒急了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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