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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第1页)

  七茜儿认真的帮陈大胜搓背,轻轻一扒拉,心肝就是一颤悠,她捂在手里的,护在心里的人,竟这样了?  陈大胜背后犹如龟壳的血痂便脱落了。  早就该掉的,怕爹发现,只能忍痒坚持到今日。  七茜儿用手指在陈大胜背后画着圈:“你喝点?”  陈大胜答:“不,不了。”  她又说:“没事儿,我让你喝的。”  陈大胜伸出颤抖的手拿起酒壶,身后却又传来一声:“留疤了。”  酒壶掉进浴桶,陈大胜没有动,七茜儿却遗憾的摇头:“可惜了。”  从前他的疤都在身前,她就喜欢他的背,光滑,坚韧,平展,有力,她喜欢亲那里,一下又一下,就像亲吻自己的爱物,毕竟丢了一辈子,好不容易捂回来的。  可现在她最喜欢的这个光滑背,留疤了,还纵横交错的。  陈大胜咽了一口吐沫,将脸趴下,啥也不想说了。  七茜儿便把他当成一条鱼儿,推他上藤床就从头到尾刮了一次鳞片。等到收拾完鱼,陈大胜困乏入骨,迷迷糊糊正想睡去,就听到了脚步声。  他没有睁眼的抬手拉住媳妇的手腕:“非要去?”  七茜儿嗯了一声。  陈大胜无奈的睁开眼,看着顶棚半天道:“不值当,别去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声儿有些拐弯。  七茜儿低头看看他:“值!早晚的事儿,街口的大柳树都要抽芽了。”  陈大胜无奈:“你要去,就先去刑部重案牢看一眼吧,衣物,令牌在我书房。”  他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也早就预备了东西。  七茜儿点头要走,不想,手腕又被抓住了。  陈大胜看媳妇表情不好,便撑着笑说:“那啥,我教你四个字。”  七茜儿不明其意,眨巴下眼睛,点点头。  陈大胜撑起身体,伸手抵住嘴唇咳嗽几下,心里尴尬,为了外面那些人的安全,就只能教了起来。  他抬脸紧蹙眉头:“恩?”  七茜儿眼睛睁大,挥巴掌要打,陈大胜赶紧拦住哀求:“媳妇媳妇,我教你四个字儿,你学会了哪儿都能去得,真的。”  七茜儿扬起下巴歪歪嘴:“哈?那你教吧。”  陈大胜紧蹙眉头:“恩?”  陈大胜侧脸不屑:“哼!”  陈大胜面露讥讽:“啧~!”  陈大胜表情淡然:“啊。”  做完动作,他表情真诚的看着自己媳妇:“学会了么?”  七茜儿不明白,还想笑:“啥意思?”  陈大胜无奈:“没啥意思,就都是这个意思,反正你出去了,就这四个字儿就够用了,你学会没?”  看这死男人有些不安心的表情,为了家里安宁,七茜儿到底淡淡点头道:“啊。”  陈大胜吸吸鼻子,撇嘴对七茜儿竖起大拇指。  大梁七年三月一,七茜儿身穿长刀所的衣袍,头戴翼善冠,面戴獬豸面具,骑着一匹黑马,便大摇大摆的晃悠进了庆丰老街。  她到没扮陈大胜,反正他们七个都是一模一样的。  自己这是小号的老刀。  说实话,这做爷们的滋味还是不错的,想咋叽扭身子就咋叽扭,旁人也觉着没什么。  这马背高高,一路摇摇晃晃,从街面过,从上到下看各种摊子,分外就看的清楚,她看到蒸包子大笼屉他家的媳妇儿,正趴在窗户上跟对面的二掌柜挤眉弄眼,看到自己便惊吓一声叫唤,迅速关了窗子,没多久又打开对她也是挤挤眼。  啧!  半路腹饥,她想买个饼儿吃,那老板竟不要钱儿?开什么玩笑,她是这种人么?就从腰上有五百钱的牛皮小包里抠出两枚子儿丢到桌上。  那老板笑着找了油纸,认真裹了三层才把饼儿双手递到她面前。  七茜儿心里美,一伸手摸了一把铜器,觉着略多,她又放了一下手,最后将几枚钱丢到摊位上走了。  走的远远,她身后还传来那老板的大声道谢:“谢,獬豸爷爷厚赏!”  身边有人窃窃私语。  “看见没,给钱了。”  “是呀,好气魄,好官啊!”  这就好官了?这大梁官也忒好做了?  哼~。  如此,她啃着饼子,一咬?里面竟有肉?这老板仁义,下次还买。  晃晃悠悠一路,出庆丰城的时候,竟有个小娘拦在马前,先是羞涩对她一笑。  啧啧啧……  接着对她丢了红色荷包。  啧啧啧……  男人都该死!  七茜儿捏着荷包来回看,恩,做工粗糙,绣工下等,布料还是旧的,看这磨损颜色,该是裙腰部位,最好的时候六十钱一尺,不能再多了。  这丫头这手艺在家里一月月钱六百,不能?o更多了,还壮,黑,还跟自己抛媚眼?  抛完她还指着街尾羞答答说:“獬豸老爷,奴奴家就住在新巷儿尾巴,我,咳,奴家爹爹是买油的老五……”  说完她就欢快的蹦?Q走了。  七茜儿看看荷包,看看远去的龙卷风,呲呲牙……啧!  可她却不知道,长信殿外一顿鞭子,佘青岭父子,还有老刀的名声已经响彻大梁山水。  人们敬重郡王爷的品格,赞美陈大胜的孝行。  再者,从前庆丰街头,常有这样一队威风凛凛的马队过去,那披风招展的从长街卷过,这可是大梁最后的老刀啊,虽作为燕京边上人对黑骑尉也有感情,可这也不阻挡父老乡亲崇拜强者不是。  这老爷每天过的快,今儿是咋了,溜溜达达他,他还东张西望,还买了个饼吃,就……有些可爱了。  想不到,老刀大人们刚硬的外表之下,竟有这幅面孔,真是……哎,都是普通人家的子弟,为了大梁天下也是不易啊。  七茜儿并不知道自己挽救了什么,她就在马上磨蹭,磨蹭……一直磨蹭到燕京城门要关了,才骑着马跟着入京需要检查的马队,等待盘查。  就吓的前后左右都不轻。  平时这群人是呼啸着进城门的,每次弄的像是要救驾一般,今儿入京怎么这样闲。  守城的老兵丁早就看到了她,就赶紧过来,拉住马缰,抬脸对她嘿嘿笑。  “侯爷进城啊?”  七茜儿不知啥意思,想问,怕露了行迹,憋半天,才侧脸问:“恩?”  你还没检查,没让我出入城的钱儿,咋就给我牵进城了?  这兵丁年老,腿脚略微不方便,他送七茜儿入了城,看左右无人,这才抱拳真诚问:“每日里看城侯大人们匆忙来去,也是很久没有问安了,大人,却不知郡王爷身子可好?”  原来是问爹啊。  七茜儿点点头:“啊。”  他挺好的,已经开始折磨俩孙子读书了。  这老兵丁两眼含泪,拍拍马脖颈叹息道:“我家跟工部有些牵扯,又找了个倒霉亲家,若不是郡王爷……哎,大恩不言谢,劳烦城侯回去跟郡王爷说,小的全家叩谢救命之恩,明儿手头宽裕了,定去护国寺给郡王爷点个把月长明灯去。”  说完他抱拳折身,又这么大的年纪了。  七茜儿赶忙蹦下马,好家伙,就低人家半脑袋。  她虚扶一下,又赶紧滚鞍上马,走了一咕噜才听那老兵丁笑道:“原来是七侯啊。”  管四儿这是没听到,听到就冤枉死了,他比他哥还高半头呢?凭啥七刀就得是矮子。  七茜儿倒是知道刑部关押重犯的牢狱在那,就在从前陈大胜他们住的那个院子不远儿,那头还挨着九思堂呢。  如此又骑着马溜溜达达往里走。  燕京多大,这走着走着,她就看到东坊门口竟开了许多绸缎庄子,这是开年旧换新,折价呢?  那~就要看看了。  这商户会卖,还把折价的式样,一匹一匹的摆在店铺门口,啧,去岁流行石榴花么?家里仿佛是没看到这种料子的?  女人家爱逛,七茜儿拉住马缰,就走走看看,弄的远处尽是远观的,偶尔她打开面具,低头迅速咬一口饼子。  是的,这个饼子巨大,庆丰老板很仁义。  举动太丢份儿,便引的附近一处茶楼二层,正悄悄观察的一个江湖人士便有些看不起了。  这汉子满面横须,身高体壮,大春日露胸,胸上有毛,面相凶横,还侧脸跟这掌柜打听:“老吴,这就是那天下无敌的老刀么?这是行几的?”  新年前陈大胜父子殿前维护律法,陈大胜代表的老刀名声响彻天下。  可奇怪的是,这种好的名声起来没多久,莫名其妙就又多了很多意思,老刀武功天下无敌,老刀身法鬼神莫测,老刀们脾气桀骜不群,老刀最看不上江湖人士等等之类。  这就对江湖人士多少有些刺激了。  加之最近谷红蕴代表的北派入京,成为九思堂的副令主,孟鼎臣这才有了个危机感。  力求在今次案情当中必要办个漂亮,没有九思堂压着,一些江湖人士就趁乱进了燕京。  也不是来捣乱的,是从前官制严格,东问西问,还找人尾随,进京从头到尾不得自由,自然憋气。  打听的这人来自北派外郡功家,他江湖绰号无首金刀,据说是差一步老隐的人物。  今次他来燕京也有目的,就是得了供奉,要给谷红蕴找点麻烦,制造点乱子。  不过这也不能阻挡他看不惯据说天下无敌的老刀们。  从茶楼往下看,啧,这小鸡架身子,吃东西还是一小口一小口,还,还翘指头?  还恨不得将脑袋支到街面的布匹上,这娘们唧唧也是刀?  呸!不服!  那叫做老吴的探头观察,最后确定的对无首金刀说:“这正是老刀行七那位。”  无首金刀摸摸面前的刀,深问道:“你对他们了解多少?这厮手里的玩意儿,又耍的如何啊?”  这老吴也是个燕京闲汉出身,又凭着几手粗浅功夫,混了个八方嘴的诨号,也是燕京包打听。  可他打听来打听去,也打听不透斥候家啊,又不想在无首金刀这里露怯,毕竟收了人家钱儿么。  就点头模棱两可说:“这谷先生今晚刑部牢狱的门差,这事儿确定。可这城门侯的功夫,我还真没见他们出手过,您见识多广,也知道他们从前是前锋的位置,是战场刀马,来燕京这也没地方耍不是。”  那无首金刀摸摸胡子,冷笑一声:“哼,燕京这边越来越不像话了,什么人都敢是天下无敌?”  老吴巴结他,自然是顺着他的话说:“那,那……那自然是,您老见多识广,一眼便能看破真容,据闻,老刀们是以功夫争位置的,谁强谁就排在前面,这七刀么……”  他话音未落,这无首金刀猛的一拍桌子,面目狰狞说:“哼,什么天子门脸,律法獬豸,天下无敌!今日就让我无首金刀会会他,也让朝廷这帮走狗看看什么是手头下面见真章!说叼的屁话有个球用……你且看他的下场!”  他飞了出去,老吴颇为不放心的喊:“哎呦,切勿伤人性命。”  七茜儿相中一匹料子,这料子是南边来的暗纹绫布,爹最近很费里衣,正好用这绫布。  可她一摸钱袋,啧,不足四百文。  这布,两贯二百文,现在竟只卖一贯一百文,嘶……这就痛彻心扉,买不到就肝疼,回去肯定睡不着了。  以后还是给他们涨月钱吧,心里正失望着,忽一道劲风从头顶贯来。  扭头一看,却是隔壁茶楼二楼飞出一个满面是毛的壮汉,他双手握着一把亮闪闪的金刀正对着她劈过来。  金刀?真的假的?  金子这么软,也能做刀么?  无首金刀觉着自己身势快速无比,身法刚猛有力,刀势贯出,便是对面布庄的门面板子他都能一下贯穿。  然而他这手东西,这种身法,在七茜儿眼里却是慢的。  是的,非常慢。  那刀缓慢的来至七茜儿面门处,七茜儿一探手就捏住了刀背。  恩?刀还挺厚,足有一寸呢。  真金刀?  不信!  无首金刀被迫握着刀就被挂了起来?  身下骏马失衡,七茜儿就身躯用力,把位置调整了一下,无首金刀便在空中画了一个半圆,宛若无依无靠的风筝。  七茜儿抓刀向来准,她最会抓点,这一伸手就住到金刀平衡的节点上,因是好奇这是不是金的,她就使了一些力气,一用劲。  咔吧!金刀随声折断,无首金刀跌落在地,满目震惊,看着手里的半截刀,肝胆欲碎,尿都要喷溅出去了。  怪物,神仙?  七茜儿也反应过来了,妈的,天子脚下,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你他妈敢劈我?!  砍我就是砍我臭头,千刀万剐!  于是她脖子上扬,一只手依旧捏着一块饼,眉头紧蹙便是一声:“恩?”  无首金刀是个老江湖,如此一头冷汗,左右看看,忽就扑通跪倒在地,举着半截刀,满面虔诚的说:“刀爷!!小的赵无首,乃是北四郡人士,因久闻您的盛名,心中崇拜,压抑不住敬仰,便特地找了能工巧匠,打了一把金刀,想,想献给您的,这,这是个误会……”  他低头看看断刀的碴口,又双手托刀举在了头顶。  坊市街安安静静。  七茜儿心里自然已经清楚怎么回事了,可,就这么算了?  她又看那批绫布,到底就有些不甘愿,好不容易进一次城呢。  如此她便点点头,淡淡的:“啊。”了一声。  也看看断刀碴口,说是金刀,也,就是个表皮金。  若是献给自己的,自己身为朝廷命官就决不能收受贿赂。可,既然是百姓崇拜自己,献刀于面前,这万民伞一般的东西,不收也不好意思啊。  她当然知道,这就是袭击自己不成功,那,那你要先出手,放过你,我对不起我家族名声。  那,那……就算买的吧。  七茜儿一伸手,从腰下的牛皮小包里,抓出数把铜钱,全部丢给无首金刀。  丢完她下马。  无首金刀就吓的往后一怂,花钱买命?  七茜儿却伸手捏住另外半截,转身来到布庄,将刀放在柜上。  她指指金刀的表皮,表示这是十足真金。  布庄掌柜不知道该咋好,最后只得点头:“哦哦哦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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