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您别忘了,这茶盏也罢,案几也好,都不是你们的,是陛下朱元璋的!”
“你们淮西勋贵占地越多,陛下占地就越少。天长日久,彼此间再无半点余地。到那时,陛下可不会念什么旧情,只会对你们……举起屠刀!”
说完,李琪一脸沉痛。
“父亲大人啊,您这双眼……莫不是摆设?”
“就您这点见识,还好意思自比汉初萧何?”
李琪重重叹了口气。
李善长如遭当头棒喝!
这话……太扎心了!
原来,陛下与淮西勋贵之间,需要一股势力从中调和,比如这浙东党人。
正因有浙东党人牵制,淮西勋贵才不能独霸朝堂,才在可控之内,才不至于与陛下走到彻底撕破脸皮的地步!
若他李善长此刻应了胡惟庸的请,顺势将浙东党人连根拔起,那么等待他的……必是死路一条!
“我儿,为父……明白了!”
“杨宪必死,但浙东党……不能绝!否则,我等危矣!”
李琪闻言,终于睁开眼,嘴角微扬,点了点头。
“那眼下,我等该当如何?”李善长急忙追问。
“上奏弹劾胡惟庸,告他结党营私!”李琪淡然一笑。
“什么?”李善长失声惊呼,“弹劾惟庸?”
“他……他是为父的得意门生,淮西栋梁,一向对为父恭敬有加,言听计从,为父怎能自毁长城?”
正如刘伯温栽培了杨宪,作为浙东后继之人。
李善长也培养了自己的衣钵传人,那便是胡惟庸!
胡惟庸亦是追随陛下的老臣,几乎与杨宪同时投效。因其办事干练,才能出众,李善长极为器重,多次向陛下举荐。
胡惟庸对李善长不仅恭顺异常,更是执礼甚恭,深得李善长欢心。
听父亲此言,李琪坐直了身子,伸手指了指自己:
“我,杨宪的催命符。”
“而那胡惟庸,便是您李善长的索命无常!”
胡惟庸?
李善长呆立当场,实在想不通儿子为何会说出这等骇人之语。
“胡惟庸什么秉性,您老心里比谁都透亮!”
“他就是另一个杨宪,贪恋权柄,不择手段!若让他得势,只会比杨宪更加专横跋扈,更加擅权独断!最后是个什么下场,还用儿子明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