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孤令,今后山阳郡于大汉三十税一基础上,仍按太上皇所定减半之规收取。其余太上皇所定之规亦照此实行,不得更改!”末了,不待刘协开口,刘禅更是直接将其在山阳郡实行的惠民政策再次确定了下来。要知道,被曹丕封为山阳公的刘协,除了没有兵权之外,其实总体来说权力还是比较大的。因此,在到了山阳之后,像减免百姓一半赋税、兴办学校这些事情,刘协也是可以自已做主的。其实说起来,以当初曹魏的赋税收取额高达五至六成来说,即便是减半,那也仍是比‘季汉’实行的三十税一要多上不少的。但现在,刘禅却是在三十税一的基础上,继续保持了刘协当初的减半政策。也就是说,山阳郡的赋税从此以后便是六十税一,却是给了山阳郡百姓一个大大的福利,同时也给足了刘协这个太上皇的面子。“大汉太子令,今后山阳郡赋税于三十税一之上,再按太上皇减半之规收取。凡太上皇所定其余规定,亦照此施行,不得更改……”很快,刘禅这道太子教令便被当众颁布了下去,并未经过当地官府的‘转达’,免去了中间商赚差价的环节。“三十税一减半,那不是……那不是六……六十税一了?”听到刘禅这道太子教令,一众自发前来为刘协送行的山阳郡百姓,难以置信之下当即便傻眼了。开玩笑,六十税一啊!即便是比起先前经刘协腰斩的税赋来,那也照样不知要少交多少。若是比起曹魏原本的五到六成赋税,这他娘的跟免费又有何区别?“万岁,万岁!”“太子万岁!太上皇万岁!!大汉万岁……”片刻的沉寂过后,只刹那间,山呼海啸般的激动高呼声,却是瞬间但掩盖了所有其它声音,包括数千骑兵缓缓行进的马蹄声!“皇弟……”听着周围百姓那发自内心的激动欢呼声,清楚知晓刘禅这是在给他这个太上皇面子的刘协,顿时便不由得一阵哽咽!“皇弟,六十税一,是否……是否有些太过了?另外圣人有方,不患寡而患不均,万一此举引发其它郡县百姓不满……”末了,好不容易将心情平复了下来,刘协却是有些担忧的向刘禅望了过来。“皇兄不必担心,不过一郡万户之地而已,无甚妨碍。大汉就是再怎么穷,那也不差这点儿钱粮不是?至于其它郡县百姓,呵呵,此乃山阳郡百姓照顾皇兄多年应得之回报,相信其它人亦不会有不服!”看着刘协那带着些许担忧的神色,刘禅却是并不在意的摇了摇头。其实说起来,刘禅给山阳郡百姓发下这个大福利,虽然只是临时起意,但其目的可不单是像他嘴上说得这么简单,仅仅只是为了回报他们对刘协这个太上皇的‘照顾’。事实上,之所以给山阳郡这么这一个跟免税也差不了多少的大福利,其目的就是为了给天下人树立一个榜样,一个紧跟大汉、忠君爱国就会有回报的榜样!而有了这么一个榜样,汉室在百姓之中的根基自然也会扎得更深、更牢!常言道屁股决定脑袋,若是上一世的刘禅,对于始皇帝那种传国万世的想法,绝对会嗤之以鼻。但如今,其屁股所坐的位置,却是让他不由泛起了和始皇帝相似的想法。至少,打破‘三百年历史周期定律’的事情,也不是不能尝试一下不是?所以,在这海内即将完全平复之际,刘禅自然是要开始尝试着在这张‘画卷’上挥毫泼墨,留下完全属于自已的印迹!……“臣等拜见太上皇,拜见太子殿下!”两天之后,迎接刘协这个太上皇的仪仗,再一次渡过黄河重新回到了虎牢关。而留在虎牢关的一众文武,包括陈群、钟繇、华歆、刘晔等从邺城而来的曹魏降臣,自然也是要前来参拜的。“兜兜转转一圈,卿等终归还是重新又做了我汉家之臣啊,哈哈哈哈!”对于邓艾、刘封等一众根正苗红的汉臣,刘协这个太上皇除了夸赞之外自然是没得话说。但看向一众曹魏降臣,特别是华歆、王郎等当初当面逼其逊位的一众‘汉臣’时,即便已经‘大彻大悟’,刘协此刻也仍是忍不住满脸戏谑嘲讽的畅快大笑起来。开玩笑,一个皇帝被臣子在朝堂之上当面以性命相威胁,这种屈辱又有几人能够一笑而过?所以,到了今日,面对这些再次‘回归’大汉怀报的叛臣,没有拿刀子砍人,只是出言当面嘲讽一下,已经是刘协十分有涵养了。“陛……陛下……”而面对刘协这个故主的戏谑嘲讽,一众曹魏降臣即便是脸皮再厚,此刻也仍是不由得纷纷面红耳赤、言语结巴起来,人人恨不能找个地缝立马立马钻进去!“不过人非圣贤,卿等既能知错回头,今后还要勤勉国事,好生辅助陛下与太子殿下治理国家,望卿等戒之慎之!”终归还是‘大彻大悟’了的,一阵畅快大笑发泄了心中多年的郁结之气后,最终刘协只是面色凝重的冲着眼前这些‘贰臣’们告诫了一番,并没有真的不依不饶的追究下去。“哈哈,皇兄你这性子就是太软了!这些个贰臣,多数人不过是墙头草而已。若是换了小弟,就算不砍两个怎么着也少不了一顿臭骂才行!”待一众前来拜见的臣子退下后,先前一直保持着沉默并未开口的刘禅,此刻却是毫不掩饰心中对这些降臣中绝大多数人的鄙视。“皇弟,吾虽不懂什么治国之道,不过国家总归是要依靠官吏去治理的。这些人虽说品行不足,但能力还是有的。若是全部弃之不用,却是有些因噎废食了……”听到刘禅这快意恩仇的言论,向来谨慎的刘协,此刻却是不禁带着由衷的好意提醒起他来。“哈哈,多谢皇兄提醒!不过皇兄放心,这世上最不缺的便是官。如今咱大汉重新平复在即,官吏的诠选自当德才并重……”摇了摇头,对于刘协这学自曹操‘惟才是举’的用人原则,刘禅却是并不完全认同。事实上,‘惟才是举’的用人之法,于乱世自然是十分合适。但于治世而言,特别是这个‘人治’为主的时代,有才无德之人所造成的危害,却是往往比才德平庸之人更甚。因此,随着大汉的平复,这官吏的诠选原则,自然也要随之而变!只不过,正如刘协所提醒的那样,这些曹魏降臣,那也不能全部弃之不用。所以,怎么任用这些降臣,刘禅却是有些头疼,就比如司马懿这个老乌龟之流!第439章“下臣司马懿,拜见太子殿下!”应刘禅‘接了太上皇回转之时再回复于他’的命令,在虎牢关一众文武参拜刘协这个太上皇之后没多久,司马懿也是如期而来。“可曾想清楚了?”并没有让司马懿起身,一句有些没头没脑的话却是从刘禅口中蹦了出来。“回禀殿下,下臣之相貌,并非由臣之心而定,而在于君王之心!”对于刘禅这没头没脑的问话,司马懿并没有犹豫,而是面色平静的抬头望向了刘禅。很显然,司马懿的回答自然是针对刘禅前往山阳时那句‘相由心生’而言。“呵呵,好一个在于君王之心!依汝之意,那便是‘君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了?’”看着司马懿那平静如常的神色,一如数天之前的戏谑笑容却是再次出现在刘禅脸上。事实上,刘禅当然知晓司马懿之言并非此意。只不过,那又如何?作为一个降臣,在这乱世已经堪堪结束之世,司马懿他还能如乱世般说出此等君择臣、臣亦择君的狂言吗。刘禅之所以如此故意歪曲他话中的意思,纯粹就是对他那平静如常、没有半点儿波澜的神色不爽而已。“呃,殿下误会了,下臣并非此意……”面对刘禅的故意曲解,先前还一脸平静的司马懿,此刻也是不由得浮上了一抹无奈苦笑。说起来,经历了先前当众质问自已‘鹰视狼顾’之事后,以司马懿之才智,自然知晓自已这是遭到了刘禅的针对与打压。因此,对于此次刘禅的曲解,他当然同样知晓这是对方故意为之。只不过,清楚归清楚,但那又能如何?他此时能做的,除了解释之外,别无其它。否则,对于刘禅这个杀伐果断、对无数世家大族那也是说下死手就下死手的开国太子而言,杀他司马懿那还真和碾死一只蚂蚁也差不了多少。“哦?孤自幼忙于军政之事,少有读书之时。莫非是孤不学无术,曲解了仲达之意?”然而,还没等司马懿的解释出口,针对他口中的‘误会’二字,刘禅那依旧带着戏谑之意的笑声却是再次传入了他的耳中。“呃,殿下过谦了!殿下天纵之姿,幼时之文彩便能让王仲宣败北吐血……此皆下臣言语不清,以至殿下误解,实乃下臣之罪!”面对刘禅的步步紧逼,毫无收手之意的打压,稍微一愣之后,司马懿却是再次伏下了身子,低下了头颅。很显然,针对司马懿的刻意打压,刘禅却是并未因对方的服软之意而有半分减少,就更别说结束了。开玩笑,司马懿是谁?其隐忍不说寇绝古今,那也是在整个历史长汉中名列前茅的。就连曹操这等奸雄都被其‘骗’了过去,区区几句不知真假的服软之语,又岂能打动刘禅这个有着‘剧本’在手的穿越者。“罢了,既如此,那仲达便说说,孤是如何误会卿了吧!”看着低头伏地、姿态放得极其低下的司马懿,刘禅却是不由得眉头再次一皱。“启禀殿下,下臣之意,乃是殿下要臣为鹰,那下臣便是殿下手中之苍鹰;若殿下要臣为狼,下臣……下臣便为殿下手中之犬!”在刘禅那咄咄逼人的目光中,重新抬起头来的司马懿,赶紧恭顺无比的、甚至带着些谄媚的表起了忠心来。“鹰犬么?呵呵,仲达可知孤此刻心中是何想法?”片刻之后,带着从戏谑转换成玩味意味的笑容,刘禅却是再次望向了刚刚表忠完的司马懿。“呃,臣愚钝,不敢妄猜殿下心思!”面对刘禅那一脸玩味的笑容,司马懿顿时不由得心中‘咯噔’一声。不过好在其心机深沉,倒是并没有将其显露在脸上。“呵呵,仲达是不敢说,而非不敢猜,更非猜不到!”看着依旧保持着恭顺、甚至略带谄媚表情的司马懿,刘禅却是直接揭穿了他的藏拙心思。“呵呵,既然仲达不敢说,那就孤来说吧!仲达之语,若是换成黄皓这‘奸佞’来说,孤绝对深信不疑。但换成仲达你,呵呵,孤的第一反应便是为了大汉之江山社稷,应尽早将危险扼杀于萌芽之中!”指了指伺立一旁的‘厂公’黄皓,刘禅也是渐渐收起了脸上玩味的笑意,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殿下,下臣……下臣……”看着笑容渐渐消失的刘禅,这一次,带着几分惊惧、疑惑与不解的司马懿,脸上的‘面具’终于是开始崩塌。说起来,虽然在原历史上,最终司马懿还是‘晚节’不保,从一个‘忠臣’走上了和曹操相似的篡位权臣之路,但若要说他从一开始便抱有替代曹家的心思,那也确实是有些冤枉他了。因此,面对刘禅这‘扼杀危险于萌芽’的想法,心中惊惧的同时,此时根本就没有取代谁家心思的司马懿,却是不由得冤屈不已。“怎么,是否觉得孤冤枉了汝?呵呵,汝太能隐忍、心思太过深沉……孤敢断言,若无我大汉北伐之事,不出三十年,曹魏必将落入你司马家之手,最后亦将再现曹丕篡汉之事……”盯着满脸惊惧、冤屈与不解的司马懿,带着冰冷的笑容,‘剧本’在手的刘禅,却是一脸笃定的客串起了算命先生的角色来。“不要以为孤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世上能被曹公这一代枭雄盯上,并从其手中安然脱险之人,不多!”末了,就在司马懿张口准备辩解之时,摆了摆手的刘禅,却是直接拿他从曹操手中‘逃脱’的事情举起了例子。“然孤不是曹公,如今的大汉亦不是当初天下诸侯混战之时……凡不能为我所用者、于我大汉有碍者,孤可不用像曹公那般惜才!”末了,再次望向司马懿的眼神里,刘禅已是带上了毫不掩饰的杀意!……“下臣多谢殿下抬爱!”迎着刘禅那毫不掩饰、满是浓浓杀意的冰冷眼神,司马懿脸上也是再次泛起了无奈的苦笑。只不过,不同于先前那透过‘面具’显露出来的,带着几分刻意的无奈苦笑,此刻这份无奈与苦笑却是直接显露在了他的‘真容’之上。“至少,至少殿下没让下臣做个糊涂鬼,也算让下臣死得也算明明白白了!”虽然内心之中仍是十分冤屈,但面对刘禅那带着浓浓杀意的凝重表情,司马懿却是看出了其中的‘认真’之意。所以,认定此次自已必死无疑问的他,也就熄了心中刚刚泛起的辩解之意。没办法,在这个乱世即将结束、治世就要来临之时,‘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不再是腐儒的说说而已。更何况,一个敢于拿全天下世家大族开刀的果决之人,想要杀他,何人能够阻止?再充分的解释又有何用?因此到最后,放弃了辩解的司马懿,就连其自已都在怀疑,若是汉军没有北伐,自已会不会真的走到刘禅所说的那一步。“既如此,那仲达就说说,还有何未了之心事吧?”就在司马懿因为认定自已必死无疑而将自已代入刘禅的‘预言’之时,耳边却是再次传来了刘禅那冰冷至极的声音。“殿下能让下臣死得明白,下臣已是感激不尽,并无未了之心事矣!”正所谓劝君莫作千年计,一旦无常万事休!既然已经必死无疑,又哪里还会有什么未了之心事?所以,面对刘禅的询问,此时已经完全恢复了往日平静的司马懿,却是毫无挂念的摇了摇头。“既如此,那仲达便去做上一任交州刺史吧!”看着已然恢复了先前平静的司马懿,刘禅也是随之收敛了眼中杀意缓缓开口。“下臣谢殿……呃,交州刺史?殿……殿下……”原本正准备‘领旨谢恩’的司马懿,话说到一半之后这才反应了过来,刘禅说的是让他去交州任刺史,而不是推出辕门斩首!“怎么,仲达莫非不愿为孤与大汉效忠?”看着目瞪口呆、一脸懵逼的司马懿,一道带着揶揄之意的笑声却是再次从刘禅口中传出。“下臣……下臣必鞠躬尽瘁,为殿下、为大汉尽忠……”在刘禅那带着揶揄的笑意中,大悲大喜的冲突之下,双腿不受控制的一软,司马懿却是又一次拜伏了下去。没办法,这由死到生的变化转变得实在太快、太突然。猝不及防之下,即便是司马懿这种心思深沉之辈,一时之间也照样难以做到平静面对。更何况,好生恶死,乃人之本性!别看司马懿刚刚似乎已经做好了从容面对死亡的准备,但能够活着,谁他娘的又愿意去死?更何况,这份‘生’的代价里,并没有什么屈辱性的条款,只是要他付出忠心,为大汉尽忠而已!但在如今大汉再次复兴已成定局的情况下,这样的‘代价’还算得上是代价么?所以,本就还没有如同原历史上那样生起不臣之心的司马懿,在刘禅这一番‘预言’敲打之下,此刻却是再无其它心思。事实上,不管是因为历史大环境的变化原因,还是因为刘禅的敲打原因,总之,在这个‘三国时空’里,日后的司马懿虽然算不得什么标杆性的大忠臣,但在彻底脱离了原历史上遗臭万年的命运后,那也是‘季汉’的一名能臣干吏!“传孤令,命绣衣卫、武德司严加监视,不得疏忽懈怠……”看着告退离去的司以懿背影,刘禅却是头也不回的冷声开口道。“奴婢遵命!”开玩笑,人心易变,小心驶得万年船。对于司马懿这么一个太过善长于隐忍的老乌龟,即便历史已经改变,刘禅也不会有半分大意。事实上,虽然嘴上说着不会如曹操般惜才,但事实上刘禅还是舍不得就这么毁掉一个大才的。再加上历史大环境已经被自已改写的原因,刘禅最终还是放过了司马懿这‘冢虎’。只不过放归放,该有的防备,那也还是必须的!“启禀殿下,陈群、钟繇、王郎及华歆、刘晔等一众逆曹降臣求见!”就在刘禅刚刚下达了严加监视司马懿的命令之际,却是又传来了一众曹魏降臣求见的通传。第440章“殿下有令,宣陈群、钟繇、王郎觐见!”虎牢关刘禅所居宅院外,在一众泾渭分明的曹魏降臣中,让以华歆、刘晔为首的一众‘起义派’没想到的是,大伙一起来见刘禅,率先被召见的竟然是陈群、钟繇这几个‘抗战派’的首领。说起来,虽说都是降臣,但降臣与降臣那也是不一样的。作为收复邺城、促使曹魏举国投降的‘大功臣’,先前华歆、刘晔等‘起义派’在一众‘抗战派’面前,那可都是以汉之功臣自视的。但现在,同样是因为在刘协这个太上皇面前吃了瘪来刘禅这里‘上眼药’,结果他们这些自视功臣的‘起义派’,却是落在了‘抗战派’的后面,这让他们顿时不由得十分尴尬了起来。“呵呵,诸位不必在意此等小事。正所谓内外有别,昔日孝武帝踞厕以视长平侯;至如见黯,不冠不见。然谁亲谁疏……”看到刘晔等人因为刘禅的召见落在了陈群等人的后面而沮丧,华歆却是很快便给自已和众人找到了内外有别的理由作台阶!……“启禀太子殿下,下臣等年事已高、头脑昏聩,还请殿下许我等致仕归养!”就在华歆等人自寻台阶之时,另一边,让华歆、刘晔等一众‘起义派’没想到的是,陈群、钟繇等‘抗战派’代表,此刻却是并没有如他们所想般前来刘禅处给刘协这个太上皇上眼药,而是纷纷请求致仕起来。“怎么,让太上皇说两句就受不了了?大丈夫应敢做敢当,想想汝等当初之所作所为,难道还不许太上皇说两句出出气?亦或是说,汝等是想以此为由,铁了心要做逆曹之忠臣,不愿食汉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