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征地的官员,是一个刚从国子监毕业没多久的年轻人,名叫张海。他一腔热血,一心想为陛下新政出力,闻言顿时就火了。“放肆!修建铁路乃是陛下钦定的国之大计,岂容你一个小小侯爷阻拦?”张海冲上前,对着庄园大门怒喝道。“哟呵?哪来的愣头青,敢在本侯门前叫嚣?”李建慢悠悠地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十几个膀大腰圆的家丁护院,个个手持棍棒,一脸不善。“本侯就拦了,你能如何?”李建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轻蔑道。“别拿陛下压我,我叔父可是礼部尚书!你们这点小官,还不够看!”“你……”张海气得脸色通红,“陛下有旨,凡征用民田,一律双倍补偿!你这庄园,最多值五千两银子,我们给你一万两,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一万两?”李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打发叫花子呢?本侯这庄园,一草一木都沾着皇家的贵气,是无价之宝!”他伸出五根手指头,嚣张地说道:“少于这个数,免谈!”“五万两?!”张海倒吸一口凉气,“你这是趁火打劫,漫天要价!”“本侯就这个价,爱要不要!”李建一脸无所谓,“要么给钱,要么……就从本侯的尸体上修过去!”“你……你这是公然抗旨!”张海气得浑身发抖。“抗旨?哈哈,罪名可不敢当。”李建冷笑道,“本侯只是觉得补偿不合理,想要商量商量嘛。”“这官司,就算打到陛下面前,本侯也占着一个‘理’字。”“拖你个一年半载,看你这铁路还修不修得成!”张海彻底没辙了。他知道,对方这是典型的滚刀肉,摆明了就是要拖延时间,给你使绊子。如果真的走程序,上报朝廷,一来一回,确实不知道要拖到猴年马月。到时候,耽误了陛下的工程,他可担待不起。就在张海和李建对峙,陷入僵局之时。谁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一座茶楼二楼,几个穿着普通,眼神却异常锐利的汉子,正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其中一人,正是诸葛明的得力干将,锦衣卫指挥同知,王五。王五放下茶杯,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鱼儿上钩了。”他对手下说道,“这位承恩侯,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以为背后有礼部尚书和衍圣公撑腰,就敢第一个跳出来伸头。”“大人,我们现在就动手吗?”一个手下问道。“不急。”王五摇了摇头,“陛下的旨意是,对付这些地头蛇,不仅要快,要狠,更要让他们死得‘明明白白’,让所有人都挑不出理来。”他顿了顿,吩咐道:“去,把我们之前查到的,关于这位承恩侯的所有卷宗都拿过来。”“他不是喜欢讲‘理’吗?那我们就跟他好好讲讲‘王法’!”当天晚上,张海垂头丧气地回到了衙门,正准备写奏折向上面汇报。突然,一个黑影闪了进来,将一卷卷宗扔在了他的桌上。“这是……?”张海吓了一跳。“督察院办案。”黑影声音沙哑,“张大人,陛下对你很失望。”“区区一个承恩侯,就把你难住了?”张海打开卷宗,只看了一眼,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冷汗。只见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的全是承恩侯李建这些年来的罪状:强抢民女、霸占田产、勾结水匪、草菅人命……桩桩件件,触目惊心,任何一条都够他死十回了!“这……这些……”张海惊呆了。“这些,都是铁证。”黑影冷冷道,“陛下说了,对付讲道理的人,我们用钱。”“对付不讲道理的人,我们就用刀。”“对付这种自以为聪明,想跟你讲歪理的人,我们就得先把他变成一个死人,再慢慢跟他讲道理。”“明天一早,督察院会亲自上门拿人。”“你,带着征地的文书,跟在后面就行了。”说完,黑影一闪,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张海握着那份卷宗,手心全是汗。他终于明白了皇帝陛下那句“谁敢伸爪子,臣就先剁了他的爪子”的真正含义。这哪里是修路?这分明是借着修路的名义,展开一场针对旧势力的血腥清洗!而这第一刀,就要落在那个不知死活的承恩侯头上了!翌日,天刚蒙蒙亮。承恩侯李建还在睡梦之中,就被一阵惊天动地的砸门声给吵醒了。“谁啊!大清早的,找死吗!”李建骂骂咧咧地起身。管家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脸色煞白,话都说不囫囵:“侯……侯爷!不好了!是……是督察院的人!他们把府门给砸了!”“什么?督察院?”李建一个激灵,瞬间酒醒了一半。他再嚣张,也知道督察院是什么地方。那是皇帝的爪牙,是诸葛明那个活阎王的地盘。进去的人,就没一个能囫囵着出来的!“他们来干什么?我……我没犯事啊!”李建心里一阵发虚。“反了!都反了!给我打出去!”他色厉内荏地吼道。然而,他府上的那些家丁护院,在听到“督察院”三个字时,腿都软了,哪里还敢反抗。“轰!”一声巨响,府邸的大门被粗暴地撞开。锦衣卫指挥同知王五,身穿飞鱼服,手持绣春刀,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上百名如狼似虎的锦衣卫。“承恩侯李建,”王五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如同地府冷面判官。“你涉嫌强占民田,草菅人命,里通外匪,罪大恶极!”“奉陛下旨意,督察院特来拿你归案!带走!”“不!你们不能抓我!我是侯爷!我叔父是礼部尚书!”李建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挣扎。“礼部尚书?”王五冷笑一声,“别说礼部尚书,今天就是衍圣公站在这里,也救不了你!”两个锦衣卫上前,一脚踹在李建的腿弯处,将他死死按在地上。就在这时,征地官员张海,带着人从后面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被按在地上的李建,清了清嗓子,高声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查承恩侯李建,罪恶滔天,民愤极大……”“即刻革去爵位,所有田产家财,一律查抄充公!”“其庄园土地,划归京登铁路项目所用!”“钦此!”“不……”李建双眼赤红,发出绝望嘶吼。他到死都想不明白,自己不就是想在征地上多要点钱,拖延一下时间吗?怎么一夜之间,就变成了谋逆大罪,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他想不明白,但围观的百姓们看明白了。尤其是那些昨天还对征地心存疑虑的地主富商,此刻看着李建被拖走,看着他偌大的庄园被贴上封条,一个个吓得浑身筛糠。他们终于懂了。这位新皇,根本不跟你玩虚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你想讲道理,他跟你讲王法。你想讲王法,他跟你讲谋逆!在绝对的暴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显得那么可笑和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