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眼角的余光快速扫视了一眼,发现偌大的帅营之中,站着将近二十人,大多为身披甲胄的武将,也有几名身着儒衫的参军,其中便有章绩。
章绩见凌川出现在这里,阴冷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
“说吧,你在五里亭拦本帅的路,所为何事?”卢恽筹开口问道。
凌川赶忙抱拳,朗声说道:“启禀大将军,胡羯出动三千精锐攻打狼烽口,狼烽口只有五百守军,且只有三日军粮,恐守不住,请大将军下令出兵支援!”
此言一出,满堂众人一片哗然,显然,他们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难怪拓跋桀这老狐狸突然发兵老龙口和朝天垭,原来是为狼烽口打掩护!”一名须发斑白的武将一拍脑门,恍然道。
另一名满脸络腮胡的中年将领对凌川问道:“敌军如今距离狼烽口有多远,领兵之人是谁?”
“昨日便已兵临狼烽口外,领兵之人是霍元青!”凌川回答道。
“竟是这个狗杂种!”那年老将领咬牙切齿地说道,显然对于这位大周叛将十分痛恨。
那名大胡子将领闻言顿时一怒,一把揪住凌川的胸口,喝问道:“如此重要的军情,为何现在才送到?若是狼烽口失守,他陈暻垚就算死十次,也难赎其罪!”
这番话让凌川瞬间明白,之前狼烽口送来的军情,多半也被章绩也截下了。
但他现在却装作一脸无辜,说道:“将军明鉴,陈校尉派来的信使三日前就已经返回狼烽口了,属下昨日天黑前也已经将消息送入节度府之中!”
此言一出,现场一众将领无不是勃然大怒,纷纷用求证的目光看向卢恽筹。
后者同样是强压着心中的怒火,沉声问道:“谁能告诉本将,这是怎么回事?”
章绩狠狠剐了凌川一眼,随即面朝卢恽筹躬身说道:“禀大将军,几日前,狼烽口确实有传信,不过卑职觉得,狼烽口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当年五千胡羯人都未能攻下,这次才三千敌人,想要守住也是轻而易举!”
“粮草呢?”卢恽筹又问。
“朝廷的粮草本来年前就该到的,可因大雪延误至今未到,城中粮草也所剩不多,卑职便让陈暻垚就近征粮。”章绩这番说辞可谓是滴水不漏,但,凌川知道,他每一句话都在撒谎。
卢恽筹沉默良久,对凌川说道:“你先下去吧!”
凌川神色一变,“大将军……”
“我的话你没听见吗?”卢恽筹的声音陡然拔高,眼神中的怒火更是丝毫不加掩饰。
“属下告退!”凌川抱拳行礼,转身退出正堂。
走出帅营的他,内心五味杂陈。
本以为,只要见到大将军卢恽筹,一切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可事实证明,自己的想法太天真了。
就算是傻子都看得出来,是章绩在从中作梗,然而,章绩却没有受到任何惩罚,甚至连一句问责都没有。
或许,是自己的地位不够,就算要处置章绩,也不可能当着自己的面处置,但,他更相信,这件事情最终会不了了之。
看来,大周的腐朽,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要严重得多,要不然,延误军机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
凌川在帅营外来回踱步,不断有将领手持令旗匆忙离开,又等了一会,章绩也出来了。
只见他昂首来到凌川身边,望着天空小声说道:“别以为见到大将军,就能翻身,在我眼里,你依然是一只蝼蚁!”
说完,章绩径直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