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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第1页)

第一百八十一章胜负  墨西哥城与常胜县之间的林间官道中有三座堡垒,原本西印度委员会为讨好阿尔瓦公爵,打算将这三座堡垒命名为‘阿尔瓦防线’,取坚不可摧之意。  不过仅在堡垒准备落成的三个月内,第一座棱堡还未修好,两国已着手签订合约,在所谓的明西共治区域中,这三座扼守要道的堡垒就像个笑话。  现在它们叫‘贝尔纳尔防线’,意为不堪一击。  规划中的七座棱堡也变成如今两座简陋原木堡垒与一座木石结构的棱堡,消耗巨大人力物力,结果毫无意义。  这种事任谁都会感到沮丧,不过这并非最令人不舒服的事。  在军事要塞中,老迈的阿尔瓦公爵穿着黑色绸缎裁剪的衣服盯着墙壁负手而立,他听见东印度事务委员会派到边境的僧侣说:“上礼拜,又有七个种植园荒废,庄园主带着家人奴仆逃离土地,有三个人在贝尔纳尔堡附近花高价买到土地,其他四个,呵,他们去别的地方谋生了。”  老公爵没有皱眉,这样的事不是头一次发生了,他只是轻声重复着:“这是逃兵,逃兵。”  “阁下,三个月前印度事务委员会依照您的要求,向新西班牙全境颁布同明国议和进入和平时期的法令,他们有权离开这儿。”  阿尔瓦并未理会来自委员会修士似乎为捍卫其权力而发出的挑衅,他只是问道:“你们调查清楚了,为什么会不断出现种植园主放弃土地的事,是因为那些绿斗篷?”  西班牙与大明的边境在战争中诞生,似乎从诞生之初便伴随着永无休止的摩擦。  摩擦未必只有战争,但没有硝烟的对抗才更为考验人的意志。  “有些人离开是因为仇恨,两位男爵认为这像九百年前摩尔人统治伊比利亚一样,是耻辱,他们打算去别的地方招募佣兵与探险家,等待与明国的第三次战争。”  委员会的僧侣说着脸上露出无奈的苦笑:“这不是他们的猜测,经委员会众多修士讨论,我们一致判断,即使此次签订合约,也不过是延缓几年时间而已,依照陈沐的一贯做法,等他熟悉了这里的情况,我们依然会与明国进入战争状态。”  听到僧侣这么说,阿尔瓦的神情反倒放松了,他缓缓迈步绕到桌边坐下,道:“你们的想法非常正确,你们认为下次战争会发生在什么时候?”  僧侣说道:“五年到十年之间,尽管明国接收了西海岸的城市,但他们在这片土地上维持着本土的生活,似乎他们来这的目的就是种地耕田、捕鱼养鹅,他们几乎没有维护新地的成本,但同样产出也极少。”  “我们赎回的俘虏说,他们今年从阿卡普尔科向国内运回很多大乌龟,船上装了一些他们那里没有植物与动物,还从北方砍了很多树却不知道该怎么运回去,为数不多运回去的白银,还是和我们买卖换来的。”  “这非常可笑,他们到这儿来到底是做什么的?”  确实挺可笑,因为大明和西班牙对待新大陆截然不同的方式,让西印度事务委员会很难理解。  “明国很强大,但他们得到再多土地,短时间都不会产生足够的利益,我们却可以将白银与黄金源源不断地送回国内,招募更多军团士兵,我们准备几年,再次开战胜利者一定是我们。”  两国在新大陆的作为几乎没有可比性,西班牙是拿着枪的强盗,没有把原住民当人看待,自然也没有心理负担,以军团为后盾,种植园主监管原住民,维持殖民地的花销很大,但收入也很高。  明人在新大陆的作为看起来更像带着炮的农民,尽管北洋军战斗力很强,但他们到这儿是踏踏实实种地的,收入上交给国内的不到一成。  长时间军事接触让西印度委员会对大明有一定了解,他们认为大明之所以接连赢得两次战争,原因是因为大明太大,有足够的实力,但没有对待新土地的正确方式。  像他们这样,产出九成都被收集上来,得到的才更多。  “委员会是这样认为的么?”阿尔瓦公爵不置可否,问道:“那么,剩下的人为何离开呢?”  “有些人是胆小鬼,认为自己不能保护种植园,就跑到贝尔纳尔堡附近;还有些是不堪受辱,那些过去被奴役的印度人进了明国土地摇身一变就成了明国人,经常出现在种植园附近耀武扬威,没人受得了。”  这件事对边境上明国百姓与西班牙种植园主来说是无解的,明国百姓遏制不住刚刚归化的原住民越过边境对面招摇的愿望,西班牙种植园主们也无法心平气和地接受这种情况。  边境多次冲突,都是因为种植园主扣押、打伤、虐待、打死归附原住民,有时候没人知道,事情就这样过去,而有时候林满爵的游击军得到消息,便会把这些事告知归附原住民的归属村落。  然后就会出现数十乃至上百武装平民,在一名或多名村尉率领下越过边境救援治下百姓,如果他们要救的人被折磨得惨不忍睹或脑袋已经挂在墙上,冲突便无法避免。  这种情况发生过三次,三次皆以整个种植园被解放而告终。  西印度委员会将这种事定性为对西班牙的挑衅,将事情报到阿尔瓦这里,公爵让他们自行联系陈沐,而他们派人去常胜,却连陈沐的面都见不到,仅仅得到不咸不淡的回应。  第一次,东洋军府的门卒告诉他们的使者五个字:已经记录了。  第二次,东洋军府的门卒拖了一个时辰才报告,出来时转述赵士桢的话:大帅知道了。  第三次,他们的使者终于见到赵士桢,赵士桢在二楼的阳台上穿着官袍,遥遥对对军府大门外的使者说:“陈帅说了,事不过三,让阿尔瓦管好你们的人,再敢伤我天朝百姓让你们全滚回伊比利亚。”  在那之后,边境东面的种植园便出现大量荒废的现象。  阿尔瓦如今对新大陆发生的事显得漠不关心,似乎只在意墨西哥城的火枪作坊能不能按时为他打造足够合用的火枪,以供给其在即将到来的西葡战争中奠定胜局。  不过老人家心里像明镜似的,他放在桌边的手指动了动,没头没尾地对僧侣说道:“委员会有没有发现,自边境向东直至加勒比海岸,我们的新贵族在试着离开、没有人权的印第安人争相向西逃窜,部落也在向边境另一边迁徙。”  “委员会认为在十年后爆发的第三次明西战争,已经开始了,不用军团。”阿尔瓦抬手点点自己的脑袋:“用这里决定胜负。”第一百八十二章手稿  陈沐实在是不想和西班牙开战,否则边境上的摩擦就是动兵的极好借口。  “他们杀了我们四个百姓,为何不发兵驱走他们——大帅宁可教他们去村里带百姓操练也不让他们打仗。”  别看赵士桢在外国使者面前牛气冲天,在亚州一副天老大地老二陈沐老三他老四的模样,可进了军府衙门就像个爱抱怨的小媳妇儿,嘴里叭叭叭个没完。  光死了四个百姓这事,从早唠叨到晚,一天能说八百遍,陈沐只当没听见,但他也没生赵士桢的气。  现在整个东洋军府都弥漫着一股排西的气氛,从移民到官吏然后再蔓延到北洋军,像是将之前在南洋时的心态翻转过来。  那时候是陈沐像个战争狂人,张牙舞爪地跟别人宣战,如今陈沐像进入了贤者时间,反倒是下面人开始躁动了。  陈沐不生气的原因是他知道这些人为何躁动。  过去包括赵士桢在内的军府吏员对西人是抱有一定同情的,尽管他们不说,但陈沐想也能想到,整天跟在自己身边看着怎么欺负人,谁都会产生同情。  而百姓开始只是单纯担心西人的存在会对他们的安全产生威胁,旗军对西人的抵触情绪有些是因为战争中杀戮造成的仇恨,还有些则是想拿他们的脑袋换晋身之资。  但现在不同,他的人全都很愤怒,这既来源于移民与原住民的融合,也源自近来军府中的通译们担当着‘明代字幕组’的使命,大量翻译手上的欧洲书籍,这些书籍有一些被刊印开来,让他们知道西班牙、葡萄牙的殖民者对待原住民所犯下的暴行,那些灭绝与屠杀,令他们愤慨不已。  刊印这些翻译过的书籍,在陈沐看来是一种教育,而他也确实达成教育的目的——人们知道这世上并非每个种族都像他们一样对外人心怀善念。  文明发展带来的地缘冲突不可避免,所谓的心存善念,便是在冲突发生后首先在不违背己身利益的条件下试图共存,一次甚至多次尝试,直至战争无法避免。  当你失败了,我给你制定规则,不再打仗,让你活下来。  这几乎是文明间最大的善念,但这是大国才有的善念,几乎所有大国都会这样,不单单中华,归根结底是优势文明具有强大掌控能力带来的自信。  而弱势文明,在危机出现后首先考虑的是消灭你,不择手段、不留后患地消灭你,不能让你再站起来。  中华发展到大明这个阶段,对待国与国的思维方式在陈沐看来是不够完善的——没吃过亏。  从头至尾的后人看前人,全是自己和自己互掐、掐崩了。  确实有过衰弱,但过一百年、二百年至多三百年,就又翻身了,总能赢。  大明的这种思维方式,在强大时无关痛痒,弱小时则会因不知自保而吃大亏。  现在至少移民们学到了,他们知道,如果他们被西班牙压在地上,后果会和原住民遭遇一样的惨状。  因此所有人都很愤怒,只有陈沐将这些视为常理,能心如止水。  “你们翻译书能不能选择性翻译,像这种骑士小说就先别费工夫了,直接把西文原本送回北洋,让那些学员当练手教材得了。”  陈沐一双军靴翘在桌上,抬手将一册官吏翻译过的骑士小说倒扣桌面,这才回答了赵士桢先前的话:“战争是我达成目的的手段,并非目的,现在达成我的目的已无需征战,我为何还要付出让士卒死伤的代价?”  陈沐摊开两手靠在椅背上悠哉道:“就为杀人抢地?我们的土地现在种都种不过来,等过了年就要发新的拓荒队向北开荒、不费一兵一卒就能从西国得到几乎一切东西,何必要开战呢?”  说着,陈沐将腿放下坐直身子,道:“你当林游帅带兵在边境那边钻着是为什么,真有问题轮不到百姓动手,游击军会先把人收拾了;游击军没动,只是通报消息,说明错出在我们这儿,我们的武装百姓越过边境把种植园都解放了,还想怎么着?”  “你能救失足落水的人,但别人一心寻死要跳第二次你拦得住?”陈沐撇撇嘴:“天朝子民的威风是这么耍的?”  这事对陈沐来说完全是无妄之灾,他就是个再不讲理的人,也不可能为这事出头,除非那是他的人,但他的人没这么傻。  千难万险得从种植园逃出来,别管是什么原因,回去救人也好、报仇也罢,好歹带几个人几杆铳不是?就穿一身明人衣裳,两手空空就敢回去闹事,这是不是底气也是迷信。  也太虎了。  赵士桢想想陈沐的话也觉得有些道理,缓缓点头问道:“那陈帅的目的是什么,让大明繁荣昌盛?”  这样的话赵士桢听了无数遍,总觉得陈沐的目的不是那么回事,尽管结果是好的,出海让大明很富裕,但别人都觉得不该打仗的时候他打仗,觉得不该欺负人的时候他欺负人,等到别人觉得该伸张正义该打仗的时候,他熄火了。  总会觉得很奇怪。  “我在寻找一些东西,寻找文明进步的秘密。”  陈沐挤着眼睛故作神秘,挑挑眉毛道:“越来越近了,最近我发现这个世界是会自己运行的,科技的发展也没那么神秘。”  这句话听在赵士桢耳朵里,只当陈沐拿神神叨叨的话来搪塞他,可这真的算是陈老爷的肺腑之言了。  他用了十年才能摸索到这个道理。  这个世界是会自己运行的,发展是人类能自然控制的,但要想科技产生质的跃升,自然运行很难达到,正因很难达到,陈沐过去都将这个问题看得太复杂。  但现在,他已经知道了,只需要找到一把关键钥匙,就能打开新的大门。  他已经为大明找到好几只钥匙了。  赵士桢听不懂,也就干脆不再追问,他更愿意相信陈沐是为大明财政接连征战的。  紧跟着,赵士桢摇摇头突然想到什么,从桌上取出个装饰华丽复杂一看就是西班牙风格的木盒,道:“对了,这是上次福哥儿过来送西书时让在下拿给大帅的,说是他的礼物。”  “好像是西国的名士手稿,古董。”  陈沐带着笑意,这福哥儿还知道给自己送礼呢?看上去不大贵重,他抬手将盒子接过,低声读出上面的刻痕字迹:“列奥纳多手稿?”第一百八十三章工具  福哥儿送给陈沐的木盒中有四十三页手稿,单看列奥纳多的名字陈沐是认不出来的,只觉得这些字迹凌乱、画稿精美的图像出现在自己手中非常神奇,直至他见到那副令他极为眼熟的黄金分割人像才终于意识到这幅手稿的主人是谁。  达芬奇。  文艺复兴三杰,列奥纳多·迪·皮耶罗·达·芬奇。  事实上这个全名是不学无术的赛驴公专门找人向福哥儿问出来的,他对这个名字的全部了解,就只知道达芬奇、达文西这俩名字以及《最后的晚餐》和《蒙娜丽莎》。  陈沐粗略地浏览过四十三页手稿,命人去叫醒昨晚宿醉的徐渭,带上亲兵、赵士桢与画稿奔马前往北洋医科院。  他要见的人是甲等医师陈实功。  “这……这是头骨,手臂被剖开了,肌理线条很明显,但肉比往常多一些,大帅拿的这些画,从西人得来的?”  四十三页画稿都关于解刨,从人体的头骨、腹腔到肌肉、骨骼甚至还有胎儿,当然也有几张画图极为怪诞,明明是人的腿骨却生着兽类的指甲,陈实功在看到这些画稿的第一刻便意识到,画这些画的人是同行儿——毫无疑问,画家解剖过尸体,而且解剖过很多。  “难以想象的艺术品,对吧?”陈沐有些激动地抬手用手背蹭着鼻尖,对陈实功道:“先前我都没有意识到,在医科院追寻解剖实例支撑时,如果让最好的画家画下这些图,记录下每时每刻的情形,对今后医学生的学习能起到多大的帮助!”  全神贯注盯着画稿的陈实功猛地仰起头看着陈沐,愣了愣才快速地接连点了两次头,又埋头看着厚厚一叠画稿,边看边道:“有些地方不够清楚,这些画要是再清晰点就好了,西人这样给人治病?很高明。”  说实话这些画稿保存得不算好,一是保存时间过长,让纸张颜色有了变化、上面也难免沾着人触摸过后的印记;另一方面,则是画家本人也不太重视这些画,陈沐看了画稿上面大篇幅的记述,很多与画本身都没有关系,更像是想到什么记下什么。  四十三页画稿,真正能干干净净一目了然的,也就只有不到十页。  “这恐怕不是治病用的,据我所知,画下这些东西的人是个画家。”陈沐对这些也是一知半解,笑道:“这应当是他用来了解人体比例,以期待提升画艺的手稿——但我认为你能用它们治病救人。”  陈实功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猛地抬起头的动作,道:“解剖还要继续?”  白马河之战结束后的两个月对陈实功以及一众参与解剖的医生而言就像噩梦,他们承受的心理压力甚至比上战场的旗军还要大,就连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旗军看向军医的目光都藏着深深地畏惧。  当别人畏惧他们,他们也畏惧自己。  在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医科院的食堂都不见肉食,这些医生见不得肉食,尤其是有点味道的咸鱼,一见就吐。  他们整理了很多珍贵的文字资料,跟着北洋二期的辎重船送回国内,但没有人想到画图,本来在这个时代,做这些事就已经够突破人的承受能力极限了,再把血淋淋的图样画下来?  “在下当时还想过画图,但感如今行径太过异端,何况并无画工,不过当下看来却也还好。”  陈实功缓缓点头,道:“这些画稿,看上去要比宋时吴简的《欧希范五脏图》精美得多,吴简的画工将人体肺叶绘得走形,两相对比甚至险些难以认出,这幅则不同,如同拓印,脏像上有《存真环中图》之遗风啊!”  欧希范为南宋时起义将领,为官府捕杀,吴简命医生与画工将之同五十五人解剖,画工制《欧希范五脏图》。  历史上第一部解剖图录为五代道士燕真人所绘《内境图》,结合医道两家学术,开解剖绘图之先河,后世书籍多参考其作。  后来到宋代,各地官府经常会在犯法之人行刑于市时派遣医生、画工前往解剖,再由郡吏、郡守这些有相当文化功底之人编著成书,流行于世,诸如《内境图》带有道家幻想的错误地方,便是在这个时代被更正的。  至于陈实功提到的《存真环中图》,同样出于宋代,是名医杨介的著作,较之先图皆更为精妙。  任何科技的发展都非一蹴而就,从《黄帝内经》的《灵枢》,到汉代王莽‘使太医、尚方与巧屠共刳剥之,度量五脏,以竹筳导其脉,知所终始,云可以治病。’,从五代战乱道士燕真子的《内境图》,到宋代医生的《存真图》,加之元代专治牲畜外伤的蒙古兽医,明代的外科,就是站在这些历代或血腥、或谬误、或难以理解的基础之上形成的新学科。  这些过程,就好像陈沐想要搜寻的一把把钥匙,能打开一扇扇通向未来的门。  “大帅、陈医师,徐先生来了。”  医科院的吏员话还没说完,陈沐已经皱起鼻子,浓重的酒气窜入鼻子,门外闪进醉醺醺的身影。  徐渭换了衣裳,不过显然还未睡够,头发披散着并未戴发巾,醉眼惺忪迷迷糊糊地进来,难得还知道先后朝陈沐、陈实功拱手行礼,随意地问道:“大帅叫老夫来,是要为北洋屠户赋诗一首?”  陈实功的脸色不太好看。  陈沐倒无所谓,指着徐渭笑道:“你也要变成北洋屠户的一员了,看看这些画。”  陈沐本以为专精画道的徐渭看见这些风格不同的异域画稿应当惊为天人,事实上徐渭刚看见画稿时确实挑了挑眉毛,眼里的醉意都似乎去了几分,不过紧跟着便皱起眉来,摆手道:“不好不好!”  老疯子的手在图稿中拨弄搜寻着,挑出几幅跟解剖无甚关联的稿子,抬手拍拍道:“这几幅是画,另外这些不是画,并无意境志趣,但形已至极,大帅若喜欢这些骨头,老夫这便临一副李待诏的《骷髅幻戏图》,若是屠户院喜欢这些工具,那便再招个画工吧!”  陈沐笑了,徐渭说到点子上:“对,这些就是工具,我需要你给我做点工具。”第一百八十四章天下第一  陈沐认为徐渭说的没错,他挑出的几幅画稿都是难得与画沾边的手稿,其他的则是图稿,说那些是工具没有错。  何况行家一开口,就把事说透了,形已至极,能称之为极,陈沐认为这大约是对境界的最高赞誉了。  不过显然,徐渭不喜欢北洋医科院做关于‘解剖’的事,竟以屠户院作为代称,这会让陈实功很不爽的。  “你能画这样的画么,立体至极、写实至极,你若是不愿跟陈医师画解剖图我不逼你,但你要能画这些,我不求你画得你这些还好,只要能达到这个程度,就可以了。”  陈沐这话是属于说得好听,这个程度?说得好像很简单,但这是达芬奇的程度,在欧洲那些画画的从小学习这些东西,能达到这个程度的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这就好像拉着达芬奇指着徐渭的《墨花九段图卷》说:你能达到这个程度就可以了。  开什么玩笑?  “但你不要再叫医科院叫屠户院了,解剖的命令是陈某下的,诸多医师医生因此备受煎熬,他们代人受过,做的是救死扶伤的大事业,外人有所误解没人在乎,自己人都误解,才最令人难过。”  徐渭一直是怪异性子,孤傲自赏又郁郁寡欢,大多时候除了夜里长啸外不打扰别人,因为他将自己封闭在私人世界中,但当这家伙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来,往往易因只会与自己相处而伤到人。  他向陈功实拱手算是赔礼道歉,看着图稿说道:“学这些,做什么?”  “做什么?”  徐渭算是把陈沐问住了,当然不是因为学这样的画能‘做什么’,而是因为徐渭的身份与大部分人的思想。  在他的认知中,徐渭是个画家、是个戏曲家、也是军事家,在军府中什么都能说,大多数时间像个‘玩客’,学识渊博广泛涉猎让他能同赵士桢、杨廷相等人坐在一起,但实际上徐渭不是这么个身份。  他是个士人,精通公文写作、翻译及军士要略,擅长处理军府政务,是大明帝国的不在籍官员。  至于文学、戏曲、绘画,都是相对私人的个人爱好。  “这种绘画风格能做的很多,比如对大部分学科的学习更加容易理解,所以你得学,这与画道本身无关,单就陈某来说,我更喜欢有意境的水墨画,但这是一种全新的艺术风格。”  “真正的天下在我等眼中缓缓展开,人们的目光不再局限于海内,我等将从东到西,由南至北,将天下连为一体。”  陈沐提到这些时总显得兴奋,这是他所触及的真相,历史上十九世纪席卷天下的工业革命与后世概念中的科学是如何诞生的,又为何唯独诞生在英格兰,海岛小国又何以成为最富有的帝国?  他试图寻找答案,在寻找的路途中答案在他心里日渐清晰,并得出结论:几乎是注定的。  谁将世界连在一起并深入了解一切、调度整个世界的资源,谁就能变得无比强大、无比富有。  “大明争霸天下的神兵利器是鸟铳,鸟铳来源于火铳,火铳西传至波斯、至欧罗巴,途中经过的每一寸土地能人志士将之改造,搭上葡萄牙商船绕了一圈回到我们手中,成为现代兵器。”  “中国医术。”陈沐先指向陈实功,再指向桌上摆放的图卷,迟疑了一下才说道:“欧罗巴医术?这可能不算他们的医术,但他们的医术除了放血之外一定也有值得学习的地方,还有阿拉伯医术,当这些糅合在一起,就会成为现代医学。”  “中国画。”陈沐又指向徐渭,接着再指向手稿,这一次他没有迟疑:“欧罗巴画,把这些结合到一起,也会产生现代绘画。”  “我们有最好的铁匠矿徒,在万历五年,我们在桐城的士人方学渐翻译了来自欧罗巴的《矿冶全书》,两相对照,在冶金科让我们产生更大的进步。”  “纵横四海的舰队不单单能为帝国带回巨大的贸易利润,算学、天文、地理、冶金、医学、军事、绘画、工业等等学科,我们把天下连通一体,我们把天下各业融会贯通……徐文长老先生,你是天下第一的画家么?”  没等徐渭回答,陈沐就已经说出答案,他故作叹息地摇摇头,道:“真可惜,天下第一的画家居然是狂病患者。”  循循善诱结束,他微微扬着下巴,抬手指指桌上的手稿,言语中带着命令的口吻:“把这些学会,如果你都学不会,那这世上就没人能学会了,但我相信它没多难。”  “天下第一的画家?承蒙大帅谬赞,徐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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