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雨晴道:“在我相公路过的时候,我爹将我推到水里,他知道我相公是好人,不会见死不救。”“那水很深,我不会游泳,一点点沉下去。”“就在我要死的时候,我相公将我救了上来。”“我爹找准机会出现,控诉我相公耍流氓,以我相公的名声为要挟狮子大开口,要求方家赔给他巨额银子。”“我相公是个好人,但他从来不是任人欺凌的性子,我爹讹诈他,他教训了我爹一顿,最后花了十两银子,逼我爹把我卖给了方家。”石雨晴说到这里的时候,眼中含着笑:“我相公真的是个非常聪明的人,我第一次看到我爹吃瘪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我相公顺利拿到了我的卖身契,看到我的名字后,他沉默了很久。”“恰好那天下过雨,雨过天晴,天上挂着彩虹。”“他说,石贱女这个名字配不上我,以后我就叫石雨晴。”“我相公买下我,只是为了帮我彻底摆脱我爹,在买回我之后,我相公就将卖身契还给了我,放我自由。”“我不想走,我婆母和公公都是非常非常好的人,我在方家过得很好很好,我愿意留下来,哪怕当牛做马。”“方家不让我当牛做马,他们把我当成家人,他们真的特别特别好。”石雨晴眼里含着泪:“我是有多大的造化,才会遇见这么好的家人。”方晨生抽了抽鼻子:“嫂嫂也是很好很好的人。”石雨晴:“后来,我就嫁给了我相公。”“三年前,我相公上京赶考,我们在家等着他高中的消息。”“我们没等到相公,等来了刺客。”“那些刺客见人就杀,我婆母,我公公,二叔,二婶。。。。。。”“都死了。”“他们全都被杀了。”石雨晴的眼泪哗啦啦往下流。“我和晨生能活下来,是因为那几天,我爹赌赢了钱,拿着钱去喝酒吃肉,喝得酩酊大醉,回家的途中踩空石头,跌到河里淹死了。”“我本不想管他的丧事,婆母和公公劝阻我,说死者为大,我爹只有我一个女儿,好好安葬了他,也算了却了这一世的缘分。”“我就带着晨生回家奔丧。”石雨晴解释说:“我们那边的习俗是岳丈入棺时,女婿要行半儿之礼,出嫁的女儿若单独回家奔丧会惹人闲话。”“婆母疼我,不想让人觉得我在婆家被轻视,我相公不在家,就让晨生代替我相公去吊唁治丧。”“丧礼结束那天,天已黑下来,路不好走,风又大又冷,为了安全起见,我跟晨生决定明日一早再回。”“等我们第二日回去时。。。。。。”石雨晴哽咽着,无法再说下去。方晨生低头啜泣,手攥得紧紧的。谢莺眠等人没有出声,静静地等着他们把情绪消化掉。石雨晴平复了许久才继续往下说:“方家被灭门,我跟晨生是唯二的幸存者,我们去告状,县太爷与我公公有交情,告诉我会好好调查,让我放心。”“调查了几天后,县太爷告诉我们,这案子他管不了,让我们去上级告,县太爷是个好官,他给了我们介绍信,给了我们一切他能行的方便。”“我们带着介绍信到了州府,知府大人知晓我相公是州府案首方晨景之后,态度很温和。”“但后来,我们的状子被撤,我们去府衙就会被赶。”“我不甘心,跪在府衙跟前不吃不喝。”“知府大人派人给我传话,说这事他管不了,除非我到上京告御状。”“他劝我们不要再告了,好好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石雨晴眼泪鼻涕肆虐,鼻涕已抽不回去。她不好意思直接用袖子擦,有些尴尬。玉藻很有眼力见地递过去帕子。“谢谢。”石雨晴整理好表情,继续说,“上京距离我们太远太远了,我们无亲无故,莫说告御状,就算是走到上京都不容易。”“我们走投无路了。”“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公公婆婆叔叔婶婶不能白死,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为他们讨回公道。”“就在这时,我突然想起,我娘还活着的时候说过她在上京有亲戚。”“我们变卖家产,带着我娘留给我的铜镜来到上京。”石雨晴一边说一边颤抖。来到上京后她才知道,上京那么大。他们太渺小了,渺小到如一只蚂蚁,如一粒尘埃。他们被人骗,被人殴打,被人驱赶。这一年多以来,他们尝遍了人间的酸苦。谢莺眠捕捉到了一个关键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