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就那寥寥百余人,硬是跑出好几条路,不过殊途同归,最后总得再回来。 战争的胜负、沙皇的使命,哪比得上饥饿可怕。 饥饿甚至让他们忘记死亡的恐惧。 死是一瞬间的事,饥饿是长时间的折磨。 回到伊斯凯尔城下,哪怕明军把他们一铳毙了都认。 一千个孙悟空在胃里的连续不断地翻着筋斗云带来的绞痛中,伊斯凯尔城的城门,终于开了。第二百零七章谁怂谁孙子 董一元不太想接纳这些俘虏,他们看上去没什么用,收进城里还要再浪费粮食。 明军不缺水,但粮食就是一切,督管粮草的百户一天检查粮仓三遍,带麾下旗军仔细分配每一个人的口粮。 他们已经有一些哥萨克和射击军俘虏了,招不招他们进城,意义不大。 戚继光那边未必会一开春就能把粮食给他们送过来,何况就算开春就有粮食,他们仍需要为意外留有余量。 原本董一元打算,等他们再饿两天,派兵出去把火器、装备拿回来。 至于人,没啥用。 关于射击军或者说火枪手,都是哥萨克与蒙古人翻译的,对明军来说那就是一伙罗刹国斧铳手。 虽说这帮人看上去营养比哥萨克好得多,各个看上去身上有四两肉,几乎是他们一路走来所见最强壮的士兵了。 这个‘最强壮’,不算包括金国在内的大明士兵。 人嘛,打娘胎里就有高矮胖瘦之分,能长一米八的人,吃不饱饭好点的长个一米六二算够意思;情况差点刚长一米三就饿死了。 大明别的地方不说,长身体的半大小子入了北洋军府练武场,天天伙食费花的比军饷都多,伙食搭配倍儿科学,好多旗军本来能当骑兵,长着长着个字太大,最后只能当步兵。 而俺答汗没多少历史的大明金国,则同样也是个例外。 真说富裕,戚继光的征西军一路从东打到西,没见到任何一个国家比金国富裕。 别的不说,三百里板升农牧结合,四五万具装甲骑拉出来满地跑,一个小汗比蒙古正统大汗更具威势,吃饭上肉蛋奶菜一个不少,这是个什么成色? 北洋与金国的兵,一米六八都只能算个最低标准。 出了大明,别的地方的兵,但从身体条件上看真的没有能看上眼的。 都说拿破仑低,其实人家跟同时代的人欧洲人相比是大高个儿,普鲁士十万军队九万都比他低。 正儿八经是科西嘉的大高个儿。 如今情景之下,这帮射击军对董一元而言几乎一无是处。 不过这帮人很有意思,在城外居然自己跟自己打起来,让董一元觉得把他们弄进城里来,让旗军逗个乐不算坏事。 就这样,城里的俘虏已经达到百人之众,显著改善了听故事时狼多肉少的局面。 早些时候讲故事的哥萨克如今地位大幅提升,成为新的翻译官。 万历十一年冬季的伊斯凯尔城在一派宁静祥和中渡过,一直到年关,董一元才让哱拜的儿子哱承恩带几名骑手冒着风雪,把卡拉恰、库楚汗请回他们的都城,包了鹿肉饺子,一块过个年。 这事在库楚汗、卡拉恰及一众东奔西逃的西伯利亚汗国酋长看来分外魔幻。 他们在各个部落集结了上万大军,花了半个冬季的时间做悲凉决绝的战争动员,号召人们哪怕死再多人,也一定要夺回祖祖辈辈属于他们的土地。 哈萨克的首领乌拉孜更是急得跳脚,他叔叔塔武凯勒汗派他率军来驰援西伯利亚,主要目的不是帮库楚汗打仗,是为了盯着明军,摸清楚明军的真实实力。 这是西伯利亚凛冽的冬季,乌拉孜的部队都躲在库楚汗那猫冬,怎么就突然传来消息,大明把伊斯凯尔城打下来了呢? 还叫他们去过年。 你唬我呢? 要不是卡拉恰认识哱拜,他会觉得这是叶尔马克的计策,想让他们冻死在拜年路上。 现在卡拉恰认识哱拜,所以大伙儿一直认为明军已经被叶尔马克打败,想让他们冻死在拜年的路上。 当场就把哱承恩擒下,派遣五名骑手押着哱承恩一路走到伊斯凯尔城下,结果发现这座城真的拿下了,最后就俩人回去告诉卡拉恰首领这消息。 来的路上冻病仨,干脆留伊斯凯尔城养着,回去时候董一元还送了两件鹿皮袄子。 如此一来,那些有良好保暖的汗国大贵族们才欢天喜地的回家,按照大明传统过了个年。 火药有限,明军拿射击军的缴获火药做了百十挂鞭炮,拿他们的斧头融了铸二十几万枚大明压岁通宝——这是一种特定的钱,不算大明流通货币,就是城里的明军铸着玩解闷。 赶在新年到来之际,伊斯凯尔城头挂上了各式各样的灯笼,鞭炮声响彻夜空。 董一元作为大家长,给朱钰、车臣汗、哱拜等将官,万岁军士兵、金国具装甲骑、蒙古轻军包了个压岁包。 来拜年的库楚汗、卡拉恰首领、哈萨克的乌拉孜首领与他们的亲随也不例外,人人有份,都发了几百枚压岁通宝。 新年过去之后,哥萨克俘虏清扫城墙上的炮皮,发现一封绑着羽箭射在城头上的信。 没人知道这信是什么时候射到城上的,信的落款是哥萨克首领叶尔马克,收信人是夺回城池的军队首领,准确的说,这是一封写给董一元的信。 不过叶尔马克并不知道夺取这座城的人是明军,他在信里把库楚汗狠骂了一顿。 这封信经过翻译后交到董一元手上,把董大将军看得脑袋发蒙。 信上说:该死的大汗是西伯利亚母驴的屁股蛋、雪地里操山羊的,给哥萨克养猪都不配,还敢夺他们的城池,大海和草原为证,他们今夜就要把城池夺回来,只给一会儿投降的时间,不然就准备好作战吧,谁怂谁孙子! 董一元想了想,估计这封信是除夕夜射到城上的。 因为除了那天,每天明军在城上都有人执勤,倒不是说有人执勤就能避免人摸到城下,这谁都不能避免,大雪地什么都看不清,穿个白衣服在夜里是无法发现的。 但只有那天射箭,这信才会不让人发现。 可是……董一元看到信的时候已经万历十二年正月初五了呀,破五才扫地呢。 他们完全没有感受到战争来临的气息呀,正月初一下午恢复执勤的时候城外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后来董一元想了想,可能……可能叶尔马克被当天夜里城上放鞭炮的声音给吓跑了。 这家伙是年兽啊。 谁怂谁孙子。 说得好。第二百零八章快跑 叶尔马克非常难受。 在南边的伊斯凯尔城被明军攻陷的前后一个月,他一直率领小船队在额尔齐斯河下游袭击两岸汗国部落。 虽然仅有百余人,但依靠小船在河道快速行进,又赶在临近入冬部落放牧归圈的季节,草原上习惯于放松警惕,因而被他数次得手,攒足了能让六七百人渡过冬季的粮食。 汗国有限的武装根本对付不了他,数十艘小船载着持火枪的哥萨克在岸边袭击,一轮齐射后便提着斧头杀上河岸,冲锋两次再多的汗国勇士也要溃散。 他在为整个部落筹集粮食。 结果粮食筹到,兵没了。 南边逃过来的溃军说攻陷伊斯凯尔城的敌军有很多火枪、火炮,叶尔马克根本不信。 西伯利亚汗国不是没有火枪,过去互有胜负的战斗中库楚汗并不是没缴获过火枪,但他们根本不会用。 火枪在他们手上不是杀人利器而是烧火棍,就算有再多又能如何? 他坚持认为伊斯凯尔城的失陷是守城部队轻敌导致,城外夜袭的部队被击败后,城内守军没当回事,以至于当天夜里城池易手。 因此叶尔马克决心再率部夺回城池。 沙皇的援军还在后面,他必须有个像样的地方来供正规军屯驻——虽然他不喜欢沙皇的正规军。 他甚至打算开春了再派人回斯特罗甘诺夫家族的领地,再招募一伙哥萨克进入西伯利亚。 叶尔马克是个骄傲的人,他认为无能的沙皇正规军不值一提,用八百四十人长驱直入西伯利亚平原的他才是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帝国的利益也只有他才能实现。 他还有二百多名老部下,这二百多名老部下足以让他应对任何可能的突发情况。 所以他决定反攻回去,河流已经封冻,但他们还有雪橇,坐着雪橇一样能快速兵临城下。 那一天,正是大明万历十一年的最后一天。 夜晚明月高悬,伊斯凯尔城近在咫尺,哥萨克中精于射箭的鞑靼人身披白袍摸至城下,将一封写满叶尔马克对库楚汗溢美之情的战书射至城上。 叶尔马克根本没想过这封信会被守军看见,他只是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夺取城池后,找到这封信拿来侮辱库楚汗。 并在战胜后将这封信送往莫斯科,以让沙皇伊凡四世知道他的忠心战将在西伯利亚有多么地英勇无畏。 但就在那封信射至城头不久,短短一年内历经数次争夺残破的伊斯凯尔城从上人影幢幢,惨白的月光下,城墙上挂满了叶尔马克看上去形如鬼魅的红灯笼。 越是临近深夜,城内锣鼓声、唢呐声都喧闹起来,还有听起来仿佛鬼哭狼嚎的欢腾声响。 处处都透着诡异。 叶尔马克经过深思熟虑,断定城内正在做战前动员。 显然时不待我,进攻必须抓紧,城内敌军的动员看上去非常成功,再不进攻就来不及了。 二百多名哥萨克在叶尔马克的率领下披上北方额尔齐斯河下游弄到的素布作为隐蔽色,漫着齐膝深雪,缓慢地向城墙唯一的缺口摸去。 离得越近,城内的喧闹声越是撞入耳朵,甚至让他有些怀疑城内到底是怎么了。 快要接近缺口,前面的哥萨克突然回头小声告诉他,缺口被车墙与巨石挡住,他们很难翻越,只能用炮或埋设炸药把车墙炸毁。 叶尔马克有些后悔向城上射了那封信。 此时此刻他很怀疑城内究竟有多少驻军,至少在这座城还属于哥萨克的时间里,他们没有足够劳力把缺口封上。 人们的心思在动摇,有人提出上次进攻伊斯凯尔城时同样的异议,认为城内敌军一定会殊死抵抗,现在他们只有二百人,恐怕很难取胜。 上一次,叶尔马克告诉部下一个道理:大家都是被通缉的罪犯,不立下功勋得不到赦免,就算回去也会被处死,不如最后再拼一下,成功一切都可以得到。 那个时候他们有兵无粮,有进无退。 可今时不同往日,他们已被沙皇赦免、有了退路,并且后方还占有一座名为阿迪克的小城,屯放足够避冬的粮食。 人们想要后退,但叶尔马克不想,他不愿受这样的窝囊气,刚刚在信上吹过的牛,这会自己退走那成了什么? 那封信会成为敌人的笑柄。 哥萨克们将信将疑,长久以来的威信让人们即使相信不该这样做,还是选择听从叶尔马克的命令。 他们在距离伊斯凯尔城仅有三百步远的距离扫清雪地,集合人们身上的火药,凑出一只够在车墙上炸出个窟窿的土炸药,选出几名勇士,搬着炸药潜伏到城墙根儿。 时间在艰难的等待中缓缓溜走。 城内看上去‘战前动员’已经结束,喧闹的空气安静下来,只能偶尔听见远方几声并不清晰的笑骂。 这对叶尔马克来说是难得的好机会。 他判断,先前城内的喧闹,是敌军看到那封信后的紧张,随着长时间动员没有发现他们任何蛛丝马迹,如今城内的戒备已趋于松弛,再等一会儿,等他们睡着,就是炸开缺口的最好时机。 除夕夜的雪原上冷风飕飕得吹,有沙皇赐下良好保暖呢绒大袍御寒的哥萨克们背靠背地挤在一起,罩着素布在雪坑里席地而坐,上牙打下牙地打着盹儿。 即使穿了再厚的衣裳,夜里的野外依然极为严寒,他们时不时就要拿起掠夺的马奶酒喝上两口,艰难渡过这段难熬的时间。 人们已经开始在脑海中幻想,也许不单单是幻想还是寒冷带来的幻象,他们期待着伊斯凯尔城里温暖的屋舍,在屋子里点上篝火,烧些热水,泡一泡失去知觉的脚丫子。 突然,也许是首领被冻得受不了,也许是叶尔马克觉得时机到了,他站了起来,等了一会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搓揉着冻麻了的双腿,做着冲锋前最后的准备。 命令已经下达,外号叫快腿的哥萨克已经小跑着去向城墙根埋设炸药的同伙传递信息。 突然间,城内传出一阵令人战栗的战鼓声,刹那间仿佛数百人同时发出战吼,在哥萨克们还不知道发生什么的时候,就看见远方的城上蹴然迸发出明亮的火光。 城头四面,所有地方,突然被炸的亮如白昼,还有窜上天的火焰在空中发出炮响。 像成千上万杆火枪架在城头猛地打响,巨大的光亮与摄人心魄的爆炸声,人们只能看见叶尔马克站在雪坑中挥舞手臂,却没人能听见他究竟在说什么。 所有人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们在向我们射击,他们在四面八方向我们射击! 快跑!第二百零九章邀请 被鞭炮吓到的不止叶尔马克一个人。 远在世界另一角落,沙皇精良装备的供应者,英格兰人也被鞭炮吓坏了。 年前,根据沃辛汉姆的情报,令正在与大明东洋远征军交战的英格兰变得越发风声鹤唳,为避免进一步刺激屯兵德文郡的明军,军队一直在集结,却始终不敢进攻。 不敢进攻的一方面是由于明军在英吉利海峡的行动,能够与一流战舰比肩的两个六甲舰队频频出动,躲避他们的军舰却嗜好截击商船,几乎截断了英格兰向荷兰、丹麦挪威联合王国与沙俄的贸易通道。 英格兰匮乏的财政,使他们无力开拓两条战线,只能解散部分陆军征召,招募海盗来保护航线、袭击出现在海峡的明军舰队。 但这似乎使王国蒙受更加惨烈的损失。 半年的时间里,明军舰队两次尾随海盗船突破多佛尔港岸防,尽管没能攻破港口城堡,却在港口岸防炮所不能辐射到的区域造成极大破坏。 第一次突破港口,六百明军登陆,围攻城堡失利后收敛尸首,将方圆二十里村镇、农田、修道院、牲畜、财产掠夺一空。 能带走的被带走,不能带走的被焚毁,甚至埋在地下,随处可见的大火黑烟烧了整整十二天,港口周边百年经营毁于一旦,还搭上海盗十二条武装商船。 第二次突破港口,守军与海盗都学精了,他们依托城堡与城镇,封锁街道,打算规避明军在射击战中的优势,与他们进行巷战。 却没想到明军在街道两侧使用火炮轰穿房屋,以斧头开道,穿户而进,再一次把村镇百姓家中抄掠一空,扬长而去。 从头到尾没跟他们见仗。 宫廷甚至不想再考虑普利茅斯乃至德文郡等地的叛乱了,那儿离伦敦还远着呢,而多佛尔离伦敦只有二百里的距离,甚至威廉塞西尔认为如果明军积蓄力量,依照港口残破的防御,他们能在三天里兵进伦敦城下。 但他们真的束手无策了,要钱没钱、要军队没军队、要船没船,就连能雇佣的海盗船都快被两支六甲舰队剿光,再没有办法应付层出不穷的海上袭击。 自己这里没办法,就只能挑拨二愣子,这个情报大臣沃辛汉姆眼中的二愣子就是法兰西国王,哼老三。 常理上来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 法兰西也深受明军之扰,区别无非是英格兰的心腹之患叫应明,法兰西的头等大敌叫陈九经罢了。 在英格兰眼中他们是一样的,应该联合起来,英吉利海峡也是法兰西的加莱海峡,离巴黎也就四百多里路。 前些时候凯瑟琳还给伊丽莎白写信,说为了对付共同的敌人,他们应该组建一支联军来对付陈九经。 可惜那会儿英格兰还不认识应明,所以他们不感兴趣。 但现在他们感兴趣了,派去巴黎的使者却吃了闭门羹,换凯瑟琳与哼老三对明军不感兴趣了。 沃辛汉姆的情报探子多方打探,才得到一个令他们震惊的消息——法兰西瓦卢瓦王室和陈九经,正在商议和平。 沃辛汉姆看着信件脑门儿发烫,他怎么也想不出为什么事情会照着这样的情况向前展开:陈九经和哼老四不是好兄弟么,不是说好的要为新教而战,怎么突然调头要和瓦卢瓦王室议和了呢? 随着沃辛汉姆的情报人员截获了的教宗与法兰西国王半年多七封往来书信,一切在英格兰眼中趋于真相大白,但这真相却令他们脊柱发凉。 大明东洋军府的大臣陈沐不知何时与罗马祭司格老七搅合到一起,向巴黎哼与白山城陈九经进行调停。 格里高利七世在信里提到了双方的战略态势,陈九经的明军攻陷波瓦第尔后一度势如破竹地向卢瓦尔河挺进,进一步威胁南特这一商业重镇。 法兰西王室要求陈九经向南撤退,并交还波瓦第尔,法王哼老三考虑保留陈九经对白山城的管辖统治,并授予其法兰西白山公爵,将包括波尔多故地阿基坦西南部授予他做封地。 陈九经对这一切,不论是向南撤军、交还波瓦第尔、被册封之类的事统统没有异议,他的书信经由罗马祭司送至法兰西宫廷,上面只有两句话,并附赠一根长绳与两枚西班牙半两钱。 ‘承东洋大臣之命与尔等好生商量,要我撤军,绳子是一明里长、两块银币是一明两重。’ ‘给我黄金五千两或白银四万两,我的部队就撤退一里,白银两千万两送到白山城,我立马带兵上船回东洋军府,再也不来法兰西。’ 还真别说,英格兰宫廷看双方交流的最初几封信,看双方漫天要价落地还钱,心里头满满都是羡慕。 如果一样的要价放在英格兰宫廷面前,他们连还价都不会还,拿啥还呀?两千万两白银就是波托西银矿十年产量,英格兰宫廷哪儿有那么多钱,连零头都不够。 法兰西居然有勇气还价! 大家几封信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定下约定,瓦卢瓦王室一次性以白银支付八十万两的赔款,换取陈九经部前线部队从卢瓦尔河后退八十里,不再威胁南特,双方停战,不再相互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