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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第1页)

  没有人在乎雨天对弓弦弩弦的影响,哪怕打完这场这些弓弩全都废掉都无所谓,何况雨水也没那么大的破坏力。  无非是兽筋鱼胶遇水膨胀,会变软罢了。  跟着陈沐,用惯了鸟铳的邓子龙看来,弓弩变软不变软,其实都很软,土默特步兵举个破木牌就挡住了,大批抛射的箭雨落入敌阵却未必能对敌军杀伤,令他焦躁,不时将目光望向战壕。  陈将军也太能沉得住气了。  临战不过两矢,尽管邓子龙与呼良朋的部下七八百张弓弩不停攒射,但对敌骑造成杀伤着实有限,反而桥上源源不断的敌骑正在步兵外围盾墙保护下大批渡河,在盾墙内游曳的骑兵环阵越来越大,不断向两翼抛射箭雨。  这些先头骑兵都有着良好的防护,厚重的皮甲与铁甲保护着他们在最大限度上不受弓弩伤害,但邓子龙与呼良朋的新兵却没有那么好的防具,哪怕同样是皮甲,他们的甲相较土默特人都薄得可怕。  根本挡不住弓箭。  双方并未近身接战,但伤亡持续上升,每时每刻阵中都有军士惨呼着倒地,给袍泽带来更深的恐惧,若非持长矛大盾的南洋卫旗军据守阵前一步不退,军阵恐怕登时就要溃散。  不过交战短短半刻,邓子龙已将发号施令的使命交给麾下百户,他则带亲兵立在阵侧不断呼喝:“不要乱,不要退!进者生没、退者死!”  呼大熊那边的局面也没好到哪里去,干脆提着长刀带亲兵持大旗立在阵前,企图以此激起部下的士气,他仗着身穿双甲并有南洋胸甲的保护而无所畏惧,但大旗还未挥舞两下,作为活靶子的他身上便扎上几支流矢,身边七个亲兵转眼倒了四个。  “将军怎么还不下令!”  狂澜难挽。  陈沐立于战壕,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冷静地环顾不远处的战场,于将官而言这是极其难得的学习机会,过去苦读兵法烙印在脑海中,此时此刻一句句、一段段涌现脑海,只要能抓住几句,就能让临战才华充分提升。  他看见的敌阵,既是外围两层前蹲后站举着圆盾手持骨朵的步兵、内里环环驰走奔射的骑兵,也是一个蓄势待发的大漩涡,尽管他的两翼短时间里已有超过五十伤亡,后方甚至已有募兵脱阵,但对敌军而言其实这场仗还未开始。  他们奔走,只是聚兵中的过程,战壕内的陈沐清晰地捕捉到这个过程,并进而将敌军的战术目的抓在手里——聚兵,打击士气,当兵力足够多时,一举突破。  “无令放铳者——斩!”  战阵是会发生变化的,因为他已经抓住敌军的目标,就能预料到他们下一步行动,他们会在两翼即将被庞大压力挤压地溃散之处,奔驰冲击。  那个时候,也是步阵对骑兵威胁最小的时候,只需付出微小的代价,冲垮敌阵后整个拒马河沿岸都将陷入铁蹄践踏之下。  “举铳,准备。”  陈沐的声音很轻,身侧两名紧张的传令则高声将军令在战壕中喊出,接着由左及右传达过去,这是一道没用的军令,因为所有鸟铳皆已架好待放,但这道军令又很重要。  让后方等待换上的旗军打起精神。  战壕中到处是旗军因不敢大声出气而憋得受不了的深呼吸声,陈沐目不斜视,但他知道在他身侧有旗军在发抖,他的双眼紧紧盯着回环奔驰的土默特军骑,看着那些不停用羽箭射杀他部下的敌人,也看着他们被箭矢射翻,直至敌阵中传出变调的呼哨。  奔驰的环阵在他眼前变做左右两阵,阵前步盾手向前冲出,就在这时,陈沐声嘶力竭。  “鸟铳队,放!”  砰砰,砰!  漫天硝烟里,重重雨幕中,战壕喷出弹丸,直射敌阵。第四十七章掩杀  上百步的战线里,即使三面喊杀,也没有人能忽略上百杆鸟铳齐射的巨响。  只是两翼对战阵变化却比不得炮兵阵地上端着望远镜紧张兮兮的吴兑看着精妙,在他眼中陈沐的两翼已濒临溃败,来自北方的鞑靼骑兵则变阵于瞬息之间,仿佛青山欲倒,事不可为。  过桥者已有六七百敌骑,当他们分作两阵冲杀脆弱的两翼,将会给陈沐军带来灭顶之灾,吴兑甚至要忍不住告知陈矩率先发炮,就在他猛地下定决心放下望远镜转头对陈矩喊道:“要败,陈右……”  砰砰,砰!  鸟铳齐发的闷声,在阵前响起。  不需要望远镜了,慌忙转过头的吴兑看不见战壕喷出的火光,只见到大片硝烟从战壕雨棚前由左及右升起,接着转眼被雨幕打熄,在更前的位置,成片北虏步骑倒下。  不论人马、不论盾甲。  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止鸟铳杀人。  陈矩紧攥在手的望远镜被这个自称爷们儿的太监捏得吱吱作响,他看见军阵慌乱。不单单是变阵在即的北虏骑兵阵,就连两翼的己方新兵都被突然响起的铳声吓得一窒,不论是受不住压力向前冲出的还是因紧张害怕向后脱队的,都仿佛被定住一瞬。  三五十步里,陈矩不知道有多少北虏被齐射杀死,但他能清晰地看见北虏兵阵靠近战壕一侧倒下整整一排步骑。  砰砰砰,砰!  不过数息,硝烟再起,不间断的鸟铳齐射把凶猛剽悍的北虏骑兵打懵了,整个战阵几乎是以停滞状态,人声马嘶间,许多骏马因突如其来的铳声与身前战马倒地的撞击而人立而起,紧跟着倒在第二次齐射来临之时。  快,太快了。  接着第三阵齐射就已到来,陈矩甚至可以想象,倘若没有下雨,三次齐射的硝烟甚至能在空中连成大片白雾。  短短十数息,三次齐射,三百杆鸟铳接连喷出弹丸,成片收割敌军性命,将整个桥东虏骑阵形打散,转瞬间倒地者数俞百人,被打伤的更多。  几乎只是一阵,就让攻守势易,不少临近桥边的虏骑回过神来第一个反应便是调转马头向桥上奔去。  可早已挤满后续骑兵的桥上哪里能让他们奔走?  后面的不知变故继续向前进,前面的被鸟铳吓住猛地往后退,阵形就乱了。  十室之邑必有勇夫,北虏也不例外,除了大批骑兵被吓住,中间总有超乎常人之骠勇者,奔踏战马越过袍泽人马尸首,或持劲弓或扬骨朵,朝战壕奔踏冲来,气势无匹。  可雨幕里他们看不清战壕前扎满的倒刺长矛,待到临近看清却已来不及调转方向,多是手中弓箭还未射出,健马便用强健的胸脯狠狠撞击在矛刺上,清脆的木矛折断声音里,惊呼同起,羽箭不知飞向哪里,马上的骑士也被狠狠掀起,接着重重跌落在战壕前。  砰!  陈沐放下还冒烟的手铳丢给家兵,毙掉一名摔落后被马尸拱着向前推出两步远还挣扎起身的敌人,在战壕中高呼道:“前阵举铳!”  他们足足有三百多杆铳,但三次齐射总数不到三百次。  在炮兵阵地上的吴兑与陈矩看见的是他们轮射精妙,陈沐看到的是自己麾下最强的旗军在临阵中依然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前三次齐射结束,中间停滞近十息,鸟铳前队才装好弹药,重新举铳齐射,尽管这有被虏骑单个冲锋吓住的原因,其中临阵换弹慌乱也占了很大部分,算下来前队铳手居然用了接近四十息的速度才装填好鸟铳。  他们还是不太熟悉轮击。  砰砰!  再放一阵,陈沐对战果并不满意,除了少数向前冲来的虏骑,大部分敌军已经弄清楚在战壕中藏着大队不怕雨水的铳手,而且是明军最精锐的铳手——他们都装备着三眼铳!  而且是射程超级远的三眼铳!  他们见识过三眼铳,尽管这东西在北疆的装备其实也不多,但对土默特人而言是明人单兵火器中仅次于神机箭的兵器,要拉开距离。  因此陈沐眼看着敌军像扎堆一般朝桥边窜去,最近的北虏在四次齐射后离战壕都要七八十步的距离,这个距离他部下旗军的南洋造短铳杀伤已经不足,很难再像先前般直接将敌骑毙命。  这样不好。  “挥黑旗,轰他们后路!”  陈沐左侧,传令家兵奔出战壕,战壕上三杆黑旗在雨幕中挥动,战壕下第五次齐射如约而至。  “陈将军威武!”  炮兵阵地,吴兑看着战场分外振奋,尽管穿着云雁绯袍,却像个武官般一拳擂在遮雨棚杆柱上,脸上溢出藏都藏不住的大喜过望,望远镜早被丢到一边,攥着俩拳头对陈矩抿嘴咬牙笑道:“南将长于决胜瞬息之间,攻守势易,果真如此,凶猛剽悍的虏骑在陈将军阵前竟如此孱弱,就像……这杀人如刈麦啊!”  “那可不是!咱爷们儿就说了,这陈将军是有本事的!不会错!”  陈矩也振奋,甚至比吴兑要更振奋几分,他是庚戌之变北京城的亲历者,那会才十二岁跟着大太监高忠全副武装立城职守,胡虏破关攻城的凶悍给他留下太多可怖印象,故而一遇兵事则是慎重再慎重,小时候留下的印记往往会伴随人一生。  几时见过这样的情景?  十六门大炮就在阵地摆着都不需发,单靠鸟铳就把虏骑打得哭爹喊娘,像割麦子一样,成片的北虏说没就没,骑兵被步兵吓得退避百步,连马都不敢乱动。  诶!  陈矩笑脸凝在面上,浮出思索,他刚才好像想到什么非常要紧的东西,是什么?  环顾左右,陈矩看见阵地上十六门上了黑漆的火炮!  “炮,炮!”陈矩终究还是年轻,一下子慌了,抬手敛大袖左右找着,然后才在胸口抓住挂着的望远镜朝阵前望去,就瞧见硝烟四起里三杆黑旗如风中蓬草般左右飘零,“炮兵听令——放!”  在宦官高亢明亮的嗓音里,十六门火炮向预设目标,拴马桥西大队虏兵集结之处,狂轰而去。  轰!轰轰!  虽然来得稍晚,但于陈沐而言并不碍事,陈将军率旗军弃铳持兵跃出战壕,抽出腰刀,高呼道:“传令两翼,掩杀过去!”第四十八章不情  吴兑、陈矩、炮兵,都是实在人。  陈沐说炮火不歇,那就真不歇了。  火炮轰的别说早就引军退出四五里开外的吉能,就连陈沐杀到后面听见狂轰滥炸都听得肝儿颤——桥上只剩二百多跪地讨饶的虏兵,七八百人都把俘虏押回来了,火炮阵地的炮还轰呢。  一直到陈沐派人去告诉阵地上的陈矩,让他把炮停了,耳朵根才算安生。  就这一战,往拒马河西边轰了近三百炮,瞄准的地方都不带变的,打过去的铁蛋子加在一块都超过千斤。  可是让抗蒙中年人和青年宦官发了一遭少年狂,等陈沐再走上火炮阵地时,俩爷们儿容光焕发的,这会别管什么文官的倨傲也好、宦官的乖戾也罢,都笑晏晏地给陈沐拱手道喜,陈沐也同贺他们打了一场胜仗。  陈老阴不就这个目的么,给吴兑和陈矩一种参与其中的荣誉感,人说是一道扛过枪的关系铁,再铁能铁过一块打过炮?  就是看着陈矩抚摸炮身,夸赞南洋卫的火炮质量好,陈沐的心有点疼,光想大耳刮子抽自己——好端端的,干嘛为了气势下一道火炮不停的令呢?  这两位监军都不太懂炮,拿着炮往死里用,每门火炮都连发十五炮以上,就算铁芯铜皮炮耐用、前装炮发的慢,也撑不住这样高频率打击。  陈沐也抚摸着炮身,欲哭无泪——铜皮都鼓了,这都是钱啊!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将军,敌军退了。”  有传令来报,陈沐有些疲惫地挥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摘下凤翅兜鍪披头散发地坐在火炮阵地的椅子上,舒舒服服地向后靠着,这才舒舒服服地长出口气,低头看着甲胄上的凹痕,折断一支不知何时钉在上面的羽箭,这才对二人拱手笑道:“能有此胜,二位运筹帷幄居功至伟!”  吉能退却在陈沐预料之中,土默特人只能依靠突袭,随战线拉长但凡诸关口被明朝后续援军占据,一旦形成合围之势就能把他们困死在明朝腹地,没有攻城军械的他们在坚壁清野战术下难逃被围歼的命运。  所以他们掠袭就一个要务,必须要快。  一旦攻势受挫,要么绕走要么退兵,再无其他战法。  在拒马河耽搁数日,这已经远超吉能预计,若再耗下去,别说已超过大军一成的死伤补不回来,剩下的兵马也要丢在明地。  吴兑和陈矩不像陈沐这样疲惫,这俩老哥哥兴奋的很,大有意犹未尽之感。  他俩都带过兵,甚至整天能见到军兵,也上过许多次战场,但都没打过仗。  唯独这次,亲身参与其中,且炮退强敌,让这一文一宦两个中年人似容光焕发回到少年模样般,别提有多兴奋了。  这时候陈沐一句话,对二位监军而言就好像正兴头上泼了盆冷水,见惯朝中龌龊的吴兑收敛笑意并不说话,刚刚而立的内官陈矩登时就板起脸来,横眉道:“陈将军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杂家到你这来还会抢你的功勋?还是说你打算用将士拿命换来的功勋做顺水人情?”  陈沐收起手来,坐着没动挑挑眉毛,看陈矩说话神情不似作伪,没想到这‘爷们儿’还挺正直,他笑笑,坦然道:“不错,陈某就是要用功勋来做人情,而且这战报上,请二位务必如实写就如何操炮却敌的功勋。”  陈矩皱起眉头,洁面无须的脸上神情复杂到了极点,难以置信的双眼瞪得好似铜铃——就,就这么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嘿,陈某不是将门传家,世为清远小旗,干的是农奴的活儿,领的是月三石糙米的俸。二位先前说过,北边功勋难计,首级挑的严,北虏又赏赐甚巨,如今陈某在拒马河杀敌过千,朝廷又能记下多少功勋?”  陈沐自嘲地笑了一声:“不怕二位笑话,南洋番夷据澳为家有多有倭患,陈某想练一支强兵,奈何卫军出身难上艰难,诚如二位所见——”  “我的兵所备炮铳,都为天下一等,南洋卫军器局为陈某一手拉起,用的都是卫里的钱。自陈某升任千户,便下定决心要让旗军吃饱穿暖,可为陈某私欲,亏欠旗军诸多。”  “吴兵备,我南洋卫旗军杀敌,可还算骁勇果决?”  吴兑这才刚颔首,陈矩已为陈沐部旗军叫屈道:“何止骁勇果决,他们轮射之法就是神机营都难匹!不但铳炮是天下一等,就是这旗军,也是天下一等!”  先前陈矩从不大开口说话,此时开口为旗军叫屈陈沐才发现,这个面白洁净的年轻宦官口中牙齿发黑,惹他心里暗笑,八成是小时候跟在司礼监大太监门下经常有糖吃,把牙吃坏了。  “陈某别无二想,只求能如实记功,合例的首级,有一百便算一百、有三百便算三百,不希望被人抹去功勋。二位监军明鉴,陈某为边臣,京中无人护持,又不愿将士用命换来的功勋为小人所抹,所以才有此请求,希望战报上能有二位大人的名号,以防宵小觊觎。”  “陈某位至指挥副总兵官,深受朝廷恩泽,能为国尽忠阻敌一战,杀其溃退,心中已无抱憾。”  陈沐说得是情深意重,起身作揖道:“但能如实记功,哪怕陈某功勋少些,让士卒能得到朝廷恩赐的赏钱,能让他们里有才华的将士升官受赏,于陈某而言便是莫大的欣慰了。”  “我观二位都是正直廉洁之人,故而才有此不情之请,希望二位能看在拒马河上万将士的面上,不要吝惜名声,在战报上写下名号吧!”  陈矩的嘴唇发干,与吴兑面面相觑。  两个监军都是聪明之人,但哪怕再聪明也还是没绕过来,明明是陈沐要给他们恩惠,怎么被他一番话说下来,好像成了他们是给陈沐恩惠,而且还成了帮助上万旗军的大恩德。  吴兑笑笑,他早就知道陈沐在小事上百无禁忌,大事却分外细心,拱手道:“将军放心,兵部、蓟镇、昌镇,都是向着将军的,没人能抹掉将军的功勋。”  “陛下有如此将领,着实难得。”陈矩摇摇头,感慨几分,遂道:“将军,有心了!”第四十九章战利  陈副总兵在拒马河严防死守数日,终在九月末收到真定的消息,说是吉能已带兵撤出京师一带,走敷舆山往山西退走。  此后没过几日,兵部便传来调令,命他回防昌镇。  不论如何,整场局部战争对陈沐而言都是极好的,除了阵亡很多——受命坚守小河谷的江月林肩膀被流矢射伤,还从马上跌落,其部旗军阵亡五百有余;邓子龙、呼良朋二部阵亡合计二百七十余。  还有他最宝贵的本部旗军,虽然最后的歼灭战他们根本冲不进去,但还是阵亡了四人。  拴马桥俘虏二百三十三,杀死一千三百记不清,取得完整首级四百三十三颗;小河谷虏尸为敌军夺走大半,杀敌一百七十七,取完整首级一百二十三颗。  拴马桥杀人多首级少也没办法,火炮朝桥头狂轰把地都夯实了,哪儿有脑袋,全凭左右手、左右脚啥的计算杀敌数目。  兵部吏员挑肥拣瘦,说这个耳蜗不扁、那个鼻梁太挺、别个后槽牙太平是吃粗粮的不啃骨头,总之哪一个例子都让陈沐觉得这是在侮辱自己的智商。  “他妈老子眼睁睁看着王八蛋过来飞马放箭,你说这不是胡虏,你是不是觉得陈某二十多岁已经是个糊涂蛋了?”  当然,这话他只能腹诽,因为这就是北疆记录首级功的正常流程。  朝廷记功吏员的使命就是挑挑拣拣,一方面防止将领杀良冒功,一面也尽力给朝廷省钱。  皇帝开口就是一颗脑袋一百两,边地长城根儿上是遍地胡虏,底下的官吏最怕的就是陈将军这样的良将,钻在犄角旮旯不世出,放兵出马就是一场大捷,抓着二百多俘虏做不了假、只能在头颅上下功夫。  要不然单单拒马河大捷首级赏、抚恤就是小十万两银子,再加上戚继光、李成梁、马芳这帮人,朝廷拿啥给?卖龙椅吧!  但在蓟镇兵备道与御马右监的虎视眈眈下,不情不愿地记下三百三十九颗,不,陈沐又往脑袋堆里扔了一个,凑了个整,三百四十颗首级功、二百三十三个俘虏功。  陈沐心满意足啦!  功勋到手,哪怕赏钱折半,还能落两三万两银子,这么一番赏格下去,后面别管是延庆三卫的后续工作开展还是说手下这支营兵,都能归心。  最关键的是,北虏退兵、他们大部分人都还活着。  分功受赏时最残忍的事,就是有些为这份功勋奋力拼杀过的人再也看不见了。  其实陈将军在兵部吏员眼里不算老大难,就算开口扯皮也不影响关系,陈沐和戚继光一样,喜好用炮,一弄就把敌人脑袋打坏了,打坏了自然没有首级功,无非是大胜,兵部吏员也喜欢大胜。  朝廷兵部吏员看来啊,东三边真正的老大难是李成梁和马芳,那二位爷惯用步骑与北虏互怼,杀多少人就有多少脑袋,每次记功扯皮都难得很。  哪儿像陈爷这么体惜吏情,上来自己先把脑袋都轰碎。  陈沐、吴兑、陈矩三人在战报上配合非常默契,陈将军身先士卒决胜战机自不必说,吴兵备运筹帷幄调集辎重写得明明白白,陈右肩发炮截断敌军退路,三者合一促成此次拒马河大捷,杀敌无算,迫使敌军退走。  当然战报上陈矩还添了一句解释,说是陈副总兵手上没有马队,所以无法在敌军溃败后继续扩大战果——对陈沐来说,这就纯属戴高帽子了,就算有马队,他也不敢追。  没有拒马河沿线的地利,野战中他的旗军就算再精锐也要被草原骑兵游曳着累死。  他的旗军又发了笔横财,千余敌军的兵器、铠甲、马匹以及随身携带的器物,都是他的了。小到几块金具装饰、大到数以百计的直刀、弯刀、骨朵、土铳,数百具皮甲、棉甲、锁甲,当然最多的也是最好的就是那些硬弓与其部众掠夺太原随身携带的财物。  还有马,接近四百匹活着的战马,虽然很难找到没有受伤的马匹,但其中仍有上百健马依然能够奔驰,其余伤马从江月林部下找到擅相马者,也得到令陈沐舒心的答案,大部分过几个月都能治好。  至少能补齐他从王忠国那得到马队死伤。  除了活着的战马,还有大量马肉与马皮马骨,马肉在士卒分食后分给房山良乡一带的避难百姓,交与诸县长吏让他们尽快把肉消灭掉,皮骨兽筋等则被辎重队带回昌平。  陈沐的炮队在回去的路上忙得焦头烂额,没办法,这里不是南洋卫,陈沐手下就这么多可用之人,家兵队与旗军加在一起懂数术的就这么点人,他们忙着计算功勋份额,统计出历次参战军士应当分得的赏赐。  黑心的陈将军尽管对吴兑、陈矩说的情深意重,但他依然不会让任何一个军卒哪怕是他自己的旗军拿到全额赏赐,战功最多的三百户鸟铳队与炮兵肯定是受赏最多的,其次是邓子龙、呼良朋所率直面敌军的募兵,依十人为单位计算首级功,陈沐打算让他们拿到依照战绩赏赐的五分之二。  延庆三卫的旗军斩获是固定的,陈沐让江月林与胡兴运商量,尽量让胡兴运部也分得一成,江月林部则分四成。  也就是,陈将军至少要截留五成赏赐。  “这年头做什么不要银子?农具耕牛,军械牲畜,趁这个机会把朝廷赏赐用在该用的地方,旗军里真正奋勇杀敌的,该赏的要赏,怯战后退非但不能赏,该杀的都要杀。要用赏赐与惩罚调动他们的积极性,二位指挥使知道积极性么?就是想办法让所有旗军遇到战事都像狼一样嗷嗷叫着听令杀敌!”  回到昌平的第三日,陈沐向延庆三卫下达了自己就任一来的第一道军令,命三部卫所重整旗军,勾足旗军,细化各千户所、百户所及麾下小旗的职能与旗军职份划分。  各千户所下辖十部百户,分置军乐、炮兵、骑兵、车营、土工与辎重,术业专攻;并且在指挥使所在另设指挥炮队,员额未定;处正军外,军余同样整编依照技能初分为矿、农、牧、织、匠五分,同样各司其职,由专人统计各职人数,以待后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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