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小说

第4章 骨灰盒里的指甲（第2页）

你看，他不高兴了。男人叹了口气，弯腰去捡那些指甲，动作轻柔得像在拾掇珍宝。他的西装下摆扫过那些骨灰，沾上一层灰白。

任凡宇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握着方向盘的手沁出冷汗。透过后视镜，他看见那个蓑衣人影仍然站在原地，鱼竿高举，像根索命的幡。更可怕的是，雨幕中似乎又出现了几个类似的影子，全都举着鱼竿，无声地指向疾驰的汽车。

火葬场的轮廓终于在雨中出现，黑黢黢的建筑像头蛰伏的巨兽。任凡宇将车停在门口，男人已经将那些指甲全部捡起，小心地放回骨灰盒中。盒底还残留着一些粉末，在座椅上形成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他总说指甲能辟邪。男人突然抬头，灰白的眼睛直视任凡宇，剪下来的都要好好收着。你要是不嫌弃他捏起一片边缘带着血丝的指甲，递了过来。

任凡宇的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片指甲在车内灯下泛着诡异的珍珠光泽，边缘的红色像是会流动一般。

男人见他没反应，自顾自地笑了：报酬在盒子底下。说完便抱着骨灰盒下了车，头也不回地走向火葬场大门。雨水打在他身上，却诡异地没有浸湿他的西装，而是像遇到屏障般滑落。

直到男人的身影完全消失，任凡宇才敢去查看后座。骨灰盒底下果然压着个牛皮纸信封，里面整齐地码着十二张百元钞票。这些纸币摸起来冰凉刺骨，边缘通样有淡金色的纹路，但比之前的更加明显，像是用真正的金粉勾勒而成。

就在他准备发动汽车离开时，后窗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任凡宇猛地回头，只见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流下，形成一只清晰的手掌印，五指张开，仿佛有人从外面狠狠拍了一掌。

更可怕的是，陵园路的雨幕中，数十根鱼竿不知何时已经排成一列，鱼线绷得笔直，鱼钩在车灯照射下闪着寒光，全部指向他的方向。任凡宇手忙脚乱地挂挡倒车，轮胎在湿滑的地面上空转，溅起混浊的水花。

当车子终于驶离火葬场时，收音机突然自动开启，刺耳的电流杂音中，隐约能听见一个沙哑的老人在哼唱某种戏曲。任凡宇疯狂地按着关闭键，却无济于事。杂音渐渐形成有规律的节奏，像是算盘珠子碰撞的声音。

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阴罗出行app自动跳出一条消息：订单已完成。累计接送特殊乘客3次，恭喜获得老司机称号。专属奖励已发放至账户，请查收。

任凡宇瞥了眼屏幕，差点把车开进路边的排水沟——账户余额显示的不是数字，而是一串不断跳动的血色符号，形状酷似人的指甲。

雨不知何时停了。任凡宇摇下车窗，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却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混着腐臭味，像是那个男人还坐在副驾驶上。后视镜里，火葬场的轮廓已经消失在夜色中，但那种被无数鱼钩指着后背的感觉却挥之不去。

回到老鼠巷时已是凌晨两点。任凡宇将车停在出租屋楼下，发现车门把手上沾着些灰白色粉末。他下意识地拍打，粉末却像有生命般钻进了他的指甲缝里。

上楼时，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在某个瞬间，任凡宇分明看见自已的影子多出了一部分——一个佝偻的身影紧贴在他背后，枯瘦的手指正缓缓伸向他的肩膀。

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手机又响了。是医院的号码，但接通后只有咔哒咔哒的声响，像是算盘珠在碰撞，又像是指甲在敲击话筒。

任凡宇瘫坐在床边，摸出那个牛皮纸信封。十二张钞票在台灯下泛着诡异的光泽，边缘的金色纹路此刻清晰可辨——那根本不是装饰，而是一个个微缩的符咒，有些像道家的镇魂符，有些则完全是陌生的图案。

当他试图将钞票放进之前的玻璃罐时，恐怖的事情发生了——浸泡在白酒里的前几次报酬已经溶解了大半，酒液变成了浑浊的棕红色，底部沉淀着一层类似皮肤组织的絮状物。而那些新收的钞票一接触酒液，边缘立刻开始卷曲，像是被火烧着一般，散发出刺鼻的硫磺味。

窗外突然传来沙沙的声响，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擦玻璃。任凡宇鼓起勇气拉开窗帘，却看见窗台上整齐地排列着十几片指甲，全都边缘带着血丝，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最可怕的是，当他后退时，无意间瞥见镜子里的倒影——他的肩膀上，赫然搭着一只灰白的手。